第140章 幽水浮棺,铃惊古渊
洞口的坍塌隔绝了星辉溶洞最后的光源,也暂时阻断了那致命的暗红毒瘴。狭窄的通道内,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身体摩擦粗糙岩壁的沙沙声在死寂中回荡,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紧绷的神经。
空气带着刺骨的阴冷和浓重的水腥气,吸入肺中,如同含着冰渣。脚下的地面并非岩石,而是湿滑、松软的淤泥,混杂着某种腐败水藻的滑腻感,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腿艰难。
“跟紧!别停!”张启山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前方的绝对黑暗中传来,如同唯一的灯塔。他手中的黑金古刀充当着探路的盲杖,刀尖在淤泥和岩壁上划过,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焦的刮擦声。他的步伐沉重却稳定,强行压制着身体的疲惫和吸入毒气后的眩晕感,为身后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蹚出一条生路。
猞猁背着昏迷的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闷哼。虎体型相对瘦小,但失去意识的身体格外沉重。猞猁自己的状态也极差,裸露的皮肤上被毒气灼出的红疹传来钻心的奇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眩晕感,眼前的黑暗仿佛在旋转。他咬紧牙关,凭着对林默的忠诚和求生的本能,机械地挪动着脚步。
紧随其后的是拖着山魈庞大身躯的……虎。是的,是虎。他吸入的毒气相对较少,强健的体魄和顽强的意志让他成了此刻队伍中除了张启山外唯一还能勉强负重的人。他用一根从汪家尸体上扯下的坚韧皮带,一头捆在山魈还算完好的左臂腋下,另一头死死缠在自己腰上,几乎是用身体在泥泞中拖拽着这头昏迷的巨兽。山魈的身体在淤泥中犁出一道深沟,虎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发力,腰间的皮带都深深勒进皮肉,汗水、泥浆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他的衣衫。
解九爷和霍仙姑两人合力,几乎是半扛半拖着二月红。二月红胸口的伤在剧烈颠簸和毒气侵蚀下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他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彻底昏厥。霍仙姑的泪水无声地流淌,混合着脸上的泥污,每一步都踩在绝望的边缘。解九爷的眼镜早己不知去向,老迈的身体透支到了极限,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但他紧紧抓住二月红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后的浮木。
王胖子躺在简易担架上,由两根折断的能量枪管和几件破烂衣物勉强绑成。担架由霍仙姑和解九爷在拖拽二月红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拉着前行,在淤泥中留下断续的拖痕。_s?j·k~s*a/p,p~.?c*o?m-王胖子意识模糊,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偶尔呕出带着毒气侵蚀痕迹的暗红色血沫。
张起灵抱着林默,走在队伍的最后。他的脚步无声,却异常沉重。透支麒麟星眸带来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力量如同退潮般流逝。怀中林默的身体冰冷而僵硬,左腕的烙印处,那丝暗紫色的污染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恶意。林默的呼吸微弱而紊乱,偶尔身体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每一次抽搐都让张起灵本就苍白的脸更失一分血色。他抱得很稳,手臂如同钢铁铸就,将林默牢牢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隔绝着后方深邃未知的黑暗,仿佛那是唯一能隔绝污染与侵蚀的屏障。
黑暗,沉重得令人窒息。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尽的跋涉和身体极限的哀鸣。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淤泥似乎更深了,阴冷的寒气顺着裤管往上爬,冻得人骨髓发麻。
“水…前面有水声…”解九爷喘息着,声音嘶哑微弱,却如同天籁。
果然,前方不再是单调的刮擦声,隐约传来了细微的、潺潺的流水声!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
众人精神一振,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水流声越来越清晰。转过一个狭窄的弯道,前方豁然开朗,但并非出口,而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地下空间!
通道在此处汇入了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河水黝黑,深不见底,水流平缓得近乎死寂,只有靠近岸边的地方,才能看到极其缓慢的流动。河面距离他们所在的岸边岩台,有近一人高的落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更刺骨的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