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青铜门启,暗河惊魂
冰冷的河水如同亿万根钢针,刺穿着张启山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狐/恋¢文′学+ !唔+错!内?容^失血带来的虚弱感,混合着刺骨的寒意和被河水浸泡后如同无数烧红烙铁灼烫般的后背伤口,疯狂啃噬着他的意志。每一次橡皮冲锋舟在湍急暗流中的剧烈颠簸,都让他眼前发黑,几欲昏厥。他死死抠住冰冷的船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穿透弥漫的水雾和手电光柱竭力扫射出的有限视野,死死锁定在霍仙姑那只固执抬起、颤抖却精准地指向河流上游黑暗深处的手上。
那是他们唯一的灯塔,在绝望的深渊中投下微弱的光束。
“稳住!稳住!”另一艘船上,刀疤脸嘶哑的咆哮在轰鸣的水声中显得断断续续,他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简陋的舵把上,浑浊的独眼在飞溅的冰冷浪花中鹰隼般扫视着两侧狰狞嶙峋的岩壁和前方黑洞洞、深不见底的未知水域。他身后的老兵赤裸着虬结的上身,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在古铜色的皮肤下暴起,简陋的船桨每一次奋力划入漆黑的河水,都像是在与一头无形的洪荒巨兽角力。担架上,重伤的老兵在剧烈的颠簸中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左!左满舵!!”刀疤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惊恐。
话音未落,张启山所在的橡皮艇猛地一震!船底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的刮擦声!刺耳、沉闷,仿佛死神的指甲刮过棺材板。
“礁石!”划桨的老兵骇然变色。
几乎同时,刀疤脸的船也猛地一歪!船头险之又险地擦着一块隐藏在水面之下、如同巨大獠牙般的黑色岩石掠过,船体侧面被尖锐的岩角划开一道长长的、狰狞的口子!冰冷的河水如同找到了宣泄的闸口,疯狂地涌入船舱!
“堵住!快堵住!”船上的两个老兵瞬间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脱下破烂的外衣,用身体死死压向那不断涌入黑暗河水的破口。水迅速没过了他们的脚踝、小腿,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弥漫。
张启山这边的状况同样岌岌可危。掌舵的老兵额头青筋暴跳,使出浑身解数操控着如同脱缰野马般的橡皮艇,在犬牙交错的礁石群中穿行。每一次惊险的擦肩而过,每一次船体与水底未知硬物的碰撞,都让所有人的心脏提到嗓子眼。冰冷的河水同样从船体的缝隙不断涌入,很快就在船底积起一层令人心头发寒的湿冷。
时间在无尽的黑暗、刺骨的寒冷、与湍急暗流的搏斗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前方汹涌的水声似乎变得低沉了一些,河道也隐约开阔了些许。但空气中弥漫的水腥气,却悄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陈旧与腐朽的味道,如同尘封千年的墓穴被强行撬开。
“停船!靠右岸!”刀疤脸突然厉声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两艘早己伤痕累累、如同破布口袋般的橡皮艇,在老兵们拼尽全力的操控下,艰难地、歪歪扭扭地靠向右侧一处相对平缓的斜坡。船底摩擦着湿滑的卵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众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踏上岸。手电光束扫过,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岸上不再是裸露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石油般的黑色淤泥,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和腐殖质混合的恶臭。淤泥中,半埋半露着许多扭曲变形、被厚厚锈迹包裹的巨大金属构件。断裂的钢梁如同巨兽的肋骨,歪斜的巨大齿轮锈蚀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扭曲的管道如同僵死的巨蟒,一个半埋在泥里的巨大钻头,锋利的合金齿早己被岁月磨平。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毁灭与沉寂。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一个老兵用船桨小心地戳了戳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板,发出沉闷空洞的回响。
刀疤脸蹲下身,独眼凑近一块相对完好的、沾满污泥的铭牌。他用粗糙的手指抹去上面的污垢,露出模糊的俄文字母和数字。“老毛子的矿机…还是钻探平台?看这锈蚀程度…至少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五年前那次事故…难道不是第一次?他们早就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
张启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冰冷的感觉比河水更甚。他想起了老班长临死前提及的“五年前钻探事故,打通了深不见底的地裂,涌上黑水和邪物”。眼前的景象残酷地证明,对秦岭深处这片禁忌之地的染指,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早、更疯狂。这些几十年前的钢铁残骸,是先行者用生命书写的警告碑文。
“班…班长!看…看那里!”另一
个老兵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和恐惧。他手中的手电光束剧烈地颤抖着,死死钉在淤泥深处,一片巨大扭曲的金属残骸后方。
光束下,几具早己腐朽成惨白骨架的尸骸,半埋在粘稠的黑泥中。尸骸身上破烂的工装布条,依稀能辨认出几十年前的样式。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白骨的表面,竟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如同霉斑般的墨绿色!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长久地侵蚀、浸染!而在这些被诅咒的白骨周围,那散发着恶臭的淤泥里,一簇簇极其细小、如同霉菌斑点、却顽强散发着微弱幽绿光芒的…菌丝,正在缓缓地、无声地生长、蔓延!
“孢子…几十年前…就有这东西了?!”一个老兵的声音带着崩溃般的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刀疤脸缓缓站起身,脸色铁青,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微!趣?小¨税\ ¢罪′新/漳+结?哽~薪,筷·他锐利的独眼扫过这片被遗忘的死亡河滩——苏联人的钢铁坟墓、被诡异侵蚀的尸骨、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菌丝。最终,他的目光如同沉重的锚,死死定格在河道上游那片更加深邃、更加令人心悸的黑暗之中。霍仙姑那只指向那个方向的手,依旧固执地抬起,如同指向地狱的指针。
“这里…只是个前站。”刀疤脸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真正要命的东西…还在上游,在等着我们。”
就在这时,一首昏迷、被老兵艰难背负在身后的霍仙姑,身体猛地爆发出剧烈的抽搐!这一次的痉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她指向河面上游的手臂如同通了高压电般疯狂地颤抖起来!喉咙深处挤出“嗬嗬嗬”的、令人牙酸的窒息般的声音!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瞬间交织起极度痛苦与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诡异的虔诚表情!
“波动…加强了…很近…很…很饿…”她的呓语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深入骨髓的恐惧,“…祭坛…青铜…门…醒了…它要醒了…或者…谁在…叫它?!”
祭坛?青铜门?醒了?谁在叫它?
张启山和刀疤脸猛地对视一眼,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近乎凝固的惊骇!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张启山的脊椎!林默烙印中最后显示的星图坐标!霍仙姑体内残留的菌丝意识所感应到的“核心波动”!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走!立刻!马上!”张启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急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试图撑起身体,“它要醒了!或者…有东西惊动了它!我们必须赶在它完全苏醒前…或者在那惊动它的东西之前…找到小哥他们!” 他不敢去想那“东西”是什么,但霍仙姑话语中透出的“饥饿”和“呼唤”,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刀疤脸浑浊的独眼中最后一丝犹豫瞬间被狠厉取代。“弃船!能带的东西背上!带不走的丢掉!背上伤员!沿着河岸走!快!快!快!”他咆哮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
沉重的、早己失去意义的橡皮艇被遗弃在布满死亡痕迹的河滩,如同两座冰冷的墓碑。仅存的九人(包括三个昏迷的重伤员和一个重伤老兵),背负着最后的物资和同伴沉重的躯体,如同在巨兽嘴边逃命的蝼蚁,沿着冰冷湿滑、布满巨大卵石的河岸,跌跌撞撞地冲入上游那片更加浓稠、更加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霍仙姑在老兵背上痛苦地痉挛着,那只指向黑暗深处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如同鬼泣般的“嗬嗬”声。解九爷和二月红依旧昏迷,但眉头紧锁,脸上肌肉痛苦地扭曲,仿佛在梦中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空气在变化。
那股混合着铁锈、淤泥的陈旧腐朽气息,正被另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阴冷、更加空旷的气息所取代。那是青铜器深埋地底千年形成的厚重铜锈味,是巨大地下水体散发出的、带着矿物颗粒的冰冷湿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史前巨蟒蜕皮后留下的、带着粘腻死寂的腥气。
河水的轰鸣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庞大的存在所压制,变得沉闷而遥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棺椁。手电的光束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显得如此微弱、如此渺小,仅仅能勉强照亮前方几步之遥湿滑的岩石轮廓和脚下奔涌不息、仿佛通往九幽的黝黑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