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魔影靰鞡草

第三十一章 毒蝶之吻(上)(第2页)

 演出开始了,舞台灯光流转,演员们卖力表演,台下掌声阵阵。然而,战智湛的心思全然不在节目上。他看似坐在观众席,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后台出入口和涌动的人头,神经如同绷紧的弓弦。郑智此刻在后台,正是最松懈也最危险的时刻。

 一阵略显生涩却饱含情感的歌声传来,舞台上,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孩正在演唱。这场景,莫名地勾起了他心底一段尘封的记忆。大学临毕业时,学校曾组织观看省劳改局新路艺术团的演出。_优!品!小¢说¨旺` +醉?新\蟑/踕*哽-鑫¢哙′那场演出给他留下的震撼,远非眼前华丽舞台可比。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女孩,年纪不大,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台下哭喊:“妈妈呀!妈妈!你能听到吗?”

 那声嘶力竭的呐喊,穿透了高墙的隐喻,直击灵魂,是对失去自由最深切的痛悔,也是对亲情最绝望的呼唤。台下瞬间死寂,接着是如潮的、带着哽咽的掌声。那一刻,他站在人群中,仿佛也被那声呐喊钉在原地

,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此刻,舞台上简陋布景中一盆不起眼的兰花映入眼帘,那纤细的叶片在灯光下摇曳。战智湛的心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弥漫开来。

 “梅子……”他无声地呢喃。钱梅瑛温柔的笑靥、梅笑然青春的身影在脑海中重叠、交错。他仿佛又闻到了钱梅瑛发间的清香,看到了梅笑然穿着军装朝他俏皮眨眼。那句“夫君去日竹新栽,竹子成林夫未来;容貌一衰难再好,不如花落又花开”的诗句,如同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他“克妻”命运的自责。爱侣凋零的切肤之痛,从未真正远离。

 恍惚间,那盆兰花旁似乎出现了一个光艳照人的女兵身影。她冲他嫣然一笑,朱唇轻启:“我说‘骆驼’哥,你就知道给战友报仇,也不来看人家!我房前的兰花好看吗?……”

 那声音,那笑容,分明就是梅笑然!

 战智湛眼眶瞬间发热,模糊的视线痴痴追随着那虚幻的身影,口中无意识地低语:“梅子,在俺化为大地一粒尘埃的时候,俺愿化作你窗前的兰花儿,夜夜伴你看那么圣洁的月光!”

 现实的掌声与虚幻的月光在战智湛意识边缘交织,令他一时沉溺其中,几乎忘却了此行的重任。直到一阵格外热烈的掌声如潮水般将他从幻境中惊醒,他才猛地一个激灵,强行收摄心神。该死!自己竟在这种时候走神了!

 陈放和苏谨一曲荡气回肠的小提琴二重奏《梁祝》,征服了所有观众的心。陈放和苏谨演奏小提琴的水平固然不及俞丽拿、盛中国等名家,但对于战智湛来讲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大师风范。小提琴优美动人,鸟鸣般的华彩旋律,展示出一副风和日丽、春光明媚、草桥畔桃红柳绿、百花盛开的画面,让战智湛听得心神俱醉。战智湛虽然不懂小提琴,但小提琴揭示了梁祝真挚、纯洁的友谊及相互爱慕之情时,战智湛仿佛看到了是他自己和爱妻钱梅瑛的身影。他和钱梅瑛花前月下,喁喁情话。二人卿卿我我,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当小提琴曲急转直下,描绘了英台在山伯的坟前呼天号地、纵身投坟的情景时,战智湛的心又紧紧地揪在一起。战智湛的双眼湿润了,他仿佛和爱妻钱梅瑛化作《梁祝》的双蝶,在天上翩翩起舞,沉浸在缠绵悱恻的旋律中。

 虽然陈放和苏谨一再谢幕,但是雷鸣般的掌声不得不使她们又演奏了一曲《野蜂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