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茧缚

蝉鸣最盛的午后,云锦阁的雕花木门重新推开。杨垚灵站在堆满碎布的老店里,看着林叙白派来的工人搬走最后一箱西餐用具。阳光穿过积灰的窗棂,在满地狼藉中勾勒出蜿蜒的金线,她弯腰拾起半片绣着缠枝莲的缎面,布料边缘的磨损痕迹里,仿佛藏着几代人的叹息。

 

“大小姐,设计图稿放哪儿?”年轻的助理抱着图纸探头进来,称呼让杨垚灵恍惚。不过半月,她已从杂货店的帮工变成了“杨设计师”,可掌心的茧子还留着搓洗粗布的记忆。

 

工作室布置到黄昏,外婆拄着拐杖来了。老人颤巍巍地摸着斑驳的木柜台:“当年你太奶奶就在这儿裁过嫁衣。”她从蓝布包袱里取出个竹编针线盒,“这是她留下的顶针,说戴着它缝衣,针脚就不会歪。”

 

杨垚灵戴上顶针,金属的凉意沁入皮肤。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叙白的消息:“明早十点,带设计初稿来集团。”配图是时尚周场馆的俯瞰图,玻璃穹顶在夜色中像只蛰伏的巨兽。她攥紧顶针,想起小姨说过“高处不胜寒”,可外婆的手突然覆上来:“垚灵,你看蚕吐丝作茧,外人只道束缚,却不知那是新生的开始。”

 

次日清晨,杨垚灵站在林氏集团的旋转门前,玻璃幕墙映出她攥皱的设计稿。电梯攀升时,耳鸣声混着心跳,她数到37层时,门开了——林叙白倚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的雪茄烟雾缭绕,将他身后的城市天际线晕染成灰蓝色。

 

“坐。”他指了指真皮沙发,目光扫过她的设计稿,“改良旗袍配机械齿轮装饰?”烟灰落在稿纸上,烫出焦黑的斑点,“你当这是蒸汽朋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