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忆骨(第2页)
“假的。” 林澈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依然坚定,“晚晴的步摇有九根流苏,而你手里的只有八根。”
黑袍人握着步摇的手猛地一紧,第八根流苏突然断裂,化作黑色的雾气消散。石碑上苏晚晴的名字开始闪烁,旁边的小字逐渐模糊,最终变成了 “铭记于永安三年三月初七,守护者林澈”。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黑袍人冷笑一声,挥手将步摇扔向天空。步摇在半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在荒原上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中挂满了被囚禁的记忆碎片。
林澈抬头望去,那些碎片中,有他和苏晚晴在忘川渡看桃花的场景,有师父教他练剑的画面,有母亲为他缝补衣服的瞬间…… 每个碎片都被细密的丝线缠绕着,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忘川镜的碎片,镜面正在缓慢地吸收这些记忆的光芒。
“这些都是你最珍贵的记忆。” 黑袍人走到他面前,黑袍下的脸逐渐变得清晰,竟与林澈自己的脸一模一样,“只要你点头,我就能让它们永远消失,你再也不用为这些记忆痛苦。”
林澈的目光落在最上方的那块碎片上,那是他和苏晚晴在桃花树下的初遇。她穿着鹅黄色的襦裙,银蝶步摇的流苏垂落在肩头,看到他时,嘴角微微上扬,左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这个画面如此温暖,让他几乎要伸出手,触摸那片虚幻的桃花瓣。
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碎片的瞬间,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 那天苏晚晴的发间还别着一朵小小的桃花,而记忆碎片中,她的发间却是空的。
“虚妄!” 林澈挥剑斩向光网,剑气撕裂丝线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完全淹没。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房间的陈设与他少年时的卧房一模一样,书桌上放着他用过的砚台,墙上挂着他初学画的山水画,甚至连窗台上的那盆兰花,都和记忆中一样,开着三朵小小的白花。
“阿澈,该起床了。” 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熟悉的温柔。
林澈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个声音如此真实,甚至能让他想起母亲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的语调。他几乎要冲过去开门,却在抬手的瞬间停住了 —— 母亲去世时他才八岁,而这个房间的陈设,分明是他十五岁时的样子。
“忘川镜还在试探你。” 玄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别被表象迷惑。”
门突然被推开,母亲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她的笑容温暖如初,只是左眼角的泪痣不见了,围裙上的蜀葵图案也变成了陌生的牡丹。“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将碗递到林澈面前,碗沿还留着一个浅浅的指印。
林澈的目光落在那个指印上。母亲的右手食指有个小小的疤痕,是年轻时被针扎到留下的,而碗沿的指印,却是完整无缺的。
“你不是我娘。” 林澈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决绝,青钢剑突然出鞘,剑气斩向母亲的身影。
母亲的身影在剑气中化作无数黑色的雾气,房间的陈设也随之崩塌,露出背后熟悉的荒原。黑袍人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有点意思。不过,你能分辨出多少个幻象?”
他挥手间,荒原上突然出现了无数个身影,有苏晚晴,有师父,有师兄,甚至还有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同门。他们都朝着林澈走来,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嘴里说着温暖的话语。
“阿澈,我们回家吧。”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银蝶步摇的流苏在她胸前轻轻颤动。
“小澈,师父错了,不该对你那么严厉。” 师父的声音带着悔恨,手里拿着那把断了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