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冰路(第2页)

 

(是师父的手笔。)

 

林澈的心脏沉了沉。大师兄显然也认出了这根丝线,因为他握剑的手指突然颤抖,剑刃差点劈在自己的玄甲上。这个失误让二师姐惊呼出声 —— 她跟了大师兄十年,从未见他在握剑时出现如此明显的纰漏。

 

“走。” 大师兄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挥剑斩断丝线的动作又快又狠,木牌坠落在积雪中的刹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 木牌背面刻着的不是师门标记,而是那个诡异的符号,符号周围的木纹里渗出银色的汁液,在雪地上晕染出朵忆骨花。

 

玄甲的嗡鸣突然变成悲鸣。大师兄的身体晃了晃,林澈及时扶住他才没摔倒。这才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脸色比积雪还要苍白,唯有耳后的青筋仍在突突跳动,像是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力量。

 

“他在动摇你的记忆。” 林澈的桃花印记贴在大师兄的手腕上,金色的光流渗入他经脉的瞬间,清晰地感受到股阴冷的力量正在篡改他的记忆 —— 冰窖里救的不是师弟们,而是黑袍人;挡的暗器不是射向林澈,而是射向敌人;连玄甲上的裂痕,都变成了背叛师门的罪证。

 

大师兄猛地推开他,长剑在身前划出银弧,剑气斩向虚空的刹那,无数个自己的虚影从雪地里钻出,每个虚影都举着染血的剑,冲着他嘶吼:“叛徒!你早就投靠了黑袍人!”

 

“闭嘴!” 大师兄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他的剑招突然变得狠戾,每剑都朝着虚影的咽喉刺去,却在即将刺穿的瞬间偏开 —— 那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哪怕面对的是幻象,也舍不得对 “自己” 下死手。这个犹豫让虚影抓住破绽,数把长剑同时刺向他的肩胛,旧伤处的冰壳瞬间炸裂,银色的汁液混着鲜血喷涌而出。

 

“大师兄!” 林澈的剑气及时赶到,金色的光网将所有虚影罩住。他注意到大师兄在后退时,左手始终护着背后的三师弟,哪怕自己的肩胛正在流血,这个姿势也未曾改变。

 

 

虚影在金光中消散的瞬间,大师兄突然跪倒在雪地里。他用长剑支撑着身体,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积雪上,竟慢慢聚成那个符号的形状。林澈蹲下身时,看到他紧闭的眼角渗出两行清泪,在接触到寒风的刹那凝成冰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剑穗的红绳上,震落了上面的冰粒。

 

(他在哭。)

 

这个发现让林澈的心脏抽紧。大师兄从来不是软弱的人,当年被敌军打断三根肋骨都没哼过一声,此刻却在无声地流泪。二师姐递来伤药的手微微颤抖,她突然想起大师兄的母亲是难产去世的,临终前攥着的就是块刻着流云纹的木牌,与刚才那个如出一辙。

 

“是师父……” 大师兄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用剑鞘抹去脸上的冰泪,动作粗鲁得像是在擦拭玄甲上的血污,“他知道我最在意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林澈时,突然定住。林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自己掌心的桃花印记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齿痕 —— 那是小时候大师兄教他握剑时,被他不小心咬到留下的,此刻齿痕边缘正渗出金色的血液,与大师兄肩胛的伤口产生共鸣。

 

“你看。” 大师兄的嘴角突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用带血的手指点了点那个齿痕,“这才是真的。”

 

话音未落,雪山深处传来雪崩的轰鸣。林澈抬头望去,远处的雪雾中浮现出座巨大的冰门,门楣上刻着的正是那个诡异的符号,符号周围的冰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后面无数旋转的齿轮,与青钢剑上的钥匙完美咬合。

 

“天枢秘境到了。” 林澈扶着大师兄站起来,注意到他的左手小指在微微抽搐 —— 那是寒症加重的征兆,三年前在冰窖里,他也是这样抽搐着抱紧冻僵的小师弟,直到体温把对方暖醒。

 

大师兄深吸一口气,玄甲上的冰壳在吸气时发出碎裂的轻响。他重新背起三师弟,这次特意将受伤的肩胛转向外侧,避免碰到师弟的伤口。林澈看着他稳健的步伐,突然明白大师兄的坚强从不是天生的,而是无数次把伤痛藏在玄甲之下,把温暖留给身后的人,就像此刻的冰门,看似冰冷坚硬,门后却藏着三百年的秘密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