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剿匪收兵(第2页)
主厅内外的山贼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顾承安石破天惊的暴喝惊醒,纷纷抓起手边的武器,摇摇晃晃地试图起身反抗。一时间,喊杀声、惊叫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黑风寨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寨主“黑熊”杨霸的猝然身亡,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黑风寨。那些原本还在醉生梦死中的山贼,被同伴的惊呼和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纷纷从醉意中惊醒。他们有的抄起桌边的砍刀,有的抓起墙角的长矛,有的甚至还赤着膊,摇摇晃晃地朝着主厅方向冲来,口中发出混乱而愤怒的咆哮。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早已严阵以待的顾承安部下。王三带领的人马牢牢控制住了几处关键的通道和院落出口。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结成简单的阵型,利用狭窄的地形优势,将冲出来的山贼分割包围。这些山贼大多酒劲未消,脚步虚浮,又缺乏统一指挥,各自为战,哪里是这些有备而来、配合默契的对手?
主厅内,顾承安手持滴血的长刀,并未停歇。他身形如游龙,刀光闪烁,每一刀都精准而致命。几个试图为杨霸报仇或者冲昏了头脑的核心匪徒,在他凌厉的攻势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便步了杨霸的后尘,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其余的山贼见状,更是吓破了胆,不少人扔下武器,跪地求饶。
外围的战斗也很快接近尾声。蒙汗药的效力逐渐完全发作,许多山贼冲出来没几步,便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星,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不省人事。少数抵抗激烈的,也被王三等人迅速制服。整个清剿过程,比预想的还要顺利,除了最初的混乱,并未发生大规模的惨烈厮杀。顾承安严格约束部下,对于已经失去抵抗能力或主动投降的山贼,只令捆绑,并未滥杀。
天色逐渐放亮,晨光驱散了山寨中的最后一丝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酒臭混合的刺鼻气味。院落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或跪着三十多个被俘的山贼,一个个面如土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顾承安的手下们则在忙着打扫战场,收缴兵器,看管俘虏,一切井井有条。
顾承安没有立刻处理这些俘虏。他先是命令手下仔细搜查了整个山寨,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并将搜出的金银财物、粮食布匹等集中看管。随后,他在山寨前的空地上,临时清理出一片地方,搬来一张还算完好的八仙桌充当公案,自己则端坐于桌后。王三和几名精干的手下分立两侧,充当护卫和衙役,场面虽然简陋,却也透出一股威严。
被俘的山贼们被分批押到“公堂”前,跪倒一片。顾承安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形态各异的面孔,有的凶神恶煞,有的麻木不仁,有的则明显带着畏缩和不安。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惯匪;但或许,也有人是被胁迫上山,或是走投无路,一时糊涂才落草为寇。今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生是死,是获得重新做人的机会,还是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俘虏们一阵骚动,互相交换着眼神,但无人敢率先开口。
顾承安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身形最为瘦弱的少年身上。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面黄肌瘦,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双手被反绑着,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顾承安注意到,他裸露的脖颈上有一圈暗红色的陈旧勒痕,像是长期被粗绳或枷锁磨损留下的印记。
“抬起头来。”顾承安的声音放缓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这黑风寨中?”
少年闻言,身体猛地一缩,过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很大,但此刻充满了惊恐和茫然,嘴唇哆嗦着,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小…小人叫阿祥…是…是被他们抓上山的…”
“抓上山的?”顾承安追问,“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阿祥的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原来,他本是山下村庄里的孤儿,靠给乡邻打零工勉强维生。半年前,黑风寨的山贼下山掳掠,他不幸被一同抓上山来。因为年纪小、力气弱,干不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就被迫在山寨里做最低贱的苦役,劈柴、挑水、喂马,稍有不如意,便会遭到非人的打骂和虐待。脖子上的勒痕,就是因为他有次想要逃跑被抓回来后,被用铁链锁在柴房里留下的。他从未参与过任何抢劫杀人的恶行,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
听着阿祥的哭诉,看着他身上新旧交错的伤痕,顾承安眉头微蹙。他示意手下上前,解开了阿祥的绳索。少年骤然获得自由,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被旁边的士兵扶住。
“像阿祥这样,并非自愿落草,而是被掳掠上山,平日只做苦役,未曾参与作恶的,站到左边去。”顾承安朗声道。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又有七八个人迟疑着站起身,互相看看,最终挪到了左边的空地上。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神情惶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凶悍的匪徒。
接着,顾承安又指向一个面色黝黑、筋骨强健的中年汉子,这人虽然也跪着,但眼神中尚存几分桀骜。“你呢?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农夫,倒像是山里的猎户?”
那汉子抬起头,咬了咬牙,瓮声瓮气地说道:“大人好眼力。小人名叫张猛,祖辈都是这山里的猎户。去年,官府加派徭役,又要征缴什么‘山林税’,交不出来就要抓去充军。小人实在活不下去了,家里还有老母妻儿要养,不得已,才带着弓箭上了这黑风寨,想着混口饭吃。小人只跟着下山过两次,都是在外围放风,从未亲手伤过人命,抢来的东西,也都只拿了些粮食布匹养家糊口……”
“为躲避苛政,求个生路,虽情有可原,但落草为寇,终究是触犯了律法。”顾承安点了点头,“你这样因生活所迫,虽入伙但罪行较轻,未犯下血案的,站到中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