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天府问道(第2页)
他看到无穷无尽的原始符文，如同宇宙初开时爆散的星屑，闪烁着金、木、水、火、土、风、雷、冰、阴、阳……等等截然不同的本源辉光。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恒定的、令人目眩的频率明灭、旋转、组合，构成整个体系最底层、最顽固的法则基石。
在这些基石之上，无数光芒流转的灵络与 凝若实质的法则链条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繁似星河。
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如同亿万条奔腾不息的能量河流，遵循着某种既定的、严苛无比的逻辑高速流转、交汇、分离、重组。
每一次能量的碰撞与分流，都在光球内部激荡起细微却清晰的嗡鸣，那是“道”在既定框架内运行的冰冷回响。
目光顺着这能量洪流向上攀升，顾承安看到了那清晰得令人窒息的力量阶梯引气入体，筑下灵基；炼气化神，金丹初成；炼神返虚，元婴显化；炼虚合道，元神傲世……
每一阶都如同巨大的、无形的平台，将生命形态与能量层级强行分割！
他能“看”到，一个卑微的凡俗武夫在底层挣扎，其力量如同萤火；而攀至化神之境 的大能，挥手间山岳倾覆，江河倒流；
再往上，那渡劫修士的身影已模糊不清，周身缠绕着初窥门径的法则丝线，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最终，在那金字塔的最顶端，是号称与天地同寿、执掌一方世界规则的道主！
其虚影顶天立地，举手投足间星辰之力为之牵引，虚空为之震颤！
然而，这看似辉煌的顶点，其身影本身，却是由下方那无数精密运转的符文、灵络和链条所共同托举、定义和……禁锢！
光球内，伴随着不同境界虚影的演化，各种威力绝伦的法术神通如烟花般绽放。
炽热的火球焚灭虚空，冰晶箭矢冻结时光，飞剑流光穿梭无碍，呼风唤雨改易天象，缩地成寸咫尺天涯，更有法相天地，身躯暴涨撑破苍穹……
每一种手段都绚烂夺目，威力绝伦，却又严格遵循着下方基石与脉络所规定的能量转换路径和法则约束，如同精密仪器上预设好的程序，华丽，却缺乏真正的“意外”。
当那道主虚影演化到极致，其力量澎湃如星海沸腾，威压仿佛要撑破这光球本身时，它猛地抬头，似乎想要挣脱这无形的樊笼，去触碰光球之外那更广阔的“真实”！
就在这一刻！
光球那看似脆弱的边界，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源自宇宙本源的恐怖威压！
无数条比星辰更古老、比法则更宏大、带着绝对禁锢意志的暗金色锁链，无声无息地自虚空中浮现！
它们是规则的具象化！这些锁链无视了道主虚影那足以毁灭星辰的力量，如同烙印般，瞬间缠绕上它的四肢百骸、贯穿它的元神核心！
“吼——！！！”
道主虚影发出震彻光球内部的、充满不甘与愤怒的无声咆哮，庞大的身躯疯狂挣扎扭动，每一次挣扎都引得整个光球模型剧烈震荡，符文链条疯狂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
然而，那暗金锁链纹丝不动，其上流淌着冰冷无情的宇宙本源之力，如同最坚硬的枷锁，将这位站在后天体系顶点的无上存在，死死地压制、束缚在原地！
任其力量滔天，威压盖世，在这更古老、更宏大的规则面前，也如同陷入凝固琥珀中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如此徒劳、可笑，最终只能归于沉寂。
那光球依旧瑰丽流转，精密运转，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禁锢从未发生。
然而，顾承安的神魂深处，却清晰地烙印下了那道主被宇宙本源规则锁链死死束缚、动弹不得的绝望一幕。
这，就是后天之道。
一座建立在宇宙基石之上、等级森严、路径明确、却又从根源上锁死了所有攀登者终极可能性的秩序之塔！
一个看似无限可能，实则边界分明、令人窒息的微末囚笼！
小胖子指着这透着森然禁锢之意的后天光球，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淡漠与怜悯。
“看见没？这个，就是‘后天’！”
“你们人族，还有那些妖兽、精怪、所谓的修士大能，玩的都是这套把戏！”
“从最底层的引气入体开始，就像蚂蚁啃骨头，一层层往上爬梯子，练气、筑基、结丹、元婴……爬得再高，爬到了所谓的道主，也不过是在这座‘大房子’里面扑腾得比较厉害的‘微生物’罢了！”
“再强壮、再聪明的虫子，它终究是虫子！它的一切力量来源、规则运用、能力上限，都受‘房东’，也就是构建这座大房子的宇宙本源规则的绝对约束和限制！”
“房东让你能跳三尺高，你拼了老命蹦跶到顶也就三尺一，想拆房子？想自己当房东？门儿都没有！”
“规则锁链之下，皆为囚徒！你还在那吭哧吭哧研究怎么把肌肉练得更壮，怎么跳得更高，怎么把虫牙磨得更锋利，就算真让你蹦跶到金仙，在那头白虎面前，不还是个强壮点的虫子？有屁用！”
顾承安的目光刚从后天光球那令人窒息的精密囚笼中挣脱，便被小胖子挥出的第二枚光球*牢牢吸引。
这光球与前者判若云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炫目的色彩，甚至没有清晰的边界。
它更像是一团在虚空中不断翻涌、膨胀、坍缩、变幻不息的——原始星云！
混沌未明，鸿蒙未判，仿佛宇宙初生时遗落的一角胎盘，蕴含着万物起源与终结的无尽奥秘。
他的神念甫一触及，便被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古老、却又纯粹到极致的本源气息所包裹。
这气息并非后天光球中那种由无数碎片拼凑而成的“秩序”，而是一种浑然一体、包容一切、孕育万有的“母体”之感。
在这片混沌星云的深处，顾承安“看”不到任何具体的符文、经脉或阶梯结构。
取而代之的，是构成宇宙根基的法则本身，以其最原始、最宏大的姿态在无声演绎。
创生之力如同开天辟地时撕裂黑暗的第一缕光，它蕴含着孕育星辰、点燃生命、造化万物的无限生机。
恍惚间，似有星辰从虚无中诞生，光茧破开，生命在其中懵懂舒展。
与之相对的，是如同宇宙终焉般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
它并非邪恶，而是包容万物湮灭、重归混沌的终极宁静。
如同黑洞般深邃，无声无息地将衰亡的星辰、散逸的能量，尽数吸纳、抚平，化作孕育下一次创生的养料。
时空之弦无形的丝线在这混沌中无声交织、缠绕、断裂又重连。
它们模糊了时间的线性流淌，折叠了空间的维度距离。
顾承安仿佛同时看到了星辰的诞生、鼎盛与寂灭，空间的膨胀与坍缩，过去与未来的界限在此变得暧昧不清。
因果之网比时空之弦更加玄奥莫测的脉络，如同命运的经纬，贯穿始终，连接着每一个存在与消亡的节点。
一粒微尘的轨迹，可能牵动星辰的偏移；一个念头的升起，或许已在亿万光年外激起了涟漪。
缘起缘灭，皆在此网中显化、交织。
…… 这仅仅是顾承安能勉强感知到的冰山一角。
还有更多无法名状、无法理解的法则本源，如同深海的暗流，在这片混沌星云的最深处孕育、流淌、彼此交融、碰撞、湮灭又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