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希望你的美梦，不会持续……
群玉阁。
凝光听完了甘雨的汇报之后,盯着桌子上的文书愣了愣神，这才说道：“我知道了，那就……将地点改到天衡山的山顶吧,那里地势开阔,可以远观整个璃月港,也不会太远,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甘雨点了点头：“好的,我会转告他。”
见凝光没有其他吩咐,甘雨就告辞了。
甘雨才刚刚离开,凝光的三位心腹秘书中的百晓就忍不住开口道：“现如今璃月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您为何那么在意一个外来者的看法，还特地邀他来解释帝君遇害之事？”
“若是常人,自然不值得我走这一趟,但那位旅行者不同。”凝光快速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批阅后撂到一边,“他在蒙德的英雄事迹,你们是否听说过？”
百闻擡起头：“有听说过，解决了蒙德的风魔龙事件，成为了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
“蒙德的代理团长曾与我通信,对旅行者大加赞赏。英雄前往何处都是英雄,何况他在来到璃月时,就已经卷入了这场旋涡当中。帮助他的愚人众执行官公子,与他结识的仙人和降魔大圣，又被我们璃月七星追捕,他正站在事件的中心点。与这样的人为敌，倒不如与他结识成为朋友，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仇恨,有的只是误会而已。”
说完凝光就不再谈论此事，继续埋身于工作当中，除了解决璃月目前的困境以外，她还有很多关于商业上的工作需要做，原本就忙到没多少时间休息，如今更是恨不得从天亮到天黑都不离开桌案。
甘雨将话传达给了空知道，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看着日头尚且还早，空不急于前往天衡山，而是又走街串巷寻找白鹿的身影，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白鹿这个人似乎在被千岩军追杀后那日开始，就在璃月港消失了一样。
这一发现，让空的心更加沉了下去，因为只有死人，才会将踪迹消除的那么干净。
“派蒙，那一日我该拉着他一起走的。”
“这不是你的错，那个家伙肯定不会出事……吧。”连派蒙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说这话了。
她的肚子很饿了，却不敢像往常那样要求去吃饭，只是飘在空的身边，安静的陪着他一起找。
直到肚子咕噜噜的，响声震天，吸引了空的注意力。
“抱歉，派蒙。”空对派蒙笑了笑，“我们去天衡山吧。”
“可是时间还早啊。”
“白鹿的下落，我还是去询问天权星凝光，早一点去，还有时间点起篝火，做饭。”
“哦哦！好的！”派蒙咽了咽口水，“吃完我们再找人。”
“嗯。”
天衡山就在璃月港的后面，那座最高的山峰顶部正好是一个宽阔的平台，这里可以遥望远处的群玉阁，可以看到当年摩拉克斯为了镇压奥赛尔而投掷的巨大岩枪。
空就是在这里点燃了一簇篝火，做了一份又一份的甜甜花酿鸡，吃的派蒙肚子鼓鼓的。
吃的太开心了，都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凝光的到来。
她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天衡山，没有带千岩军，也没有带心腹秘书。
“真是好香的味道。”凝光笑眯眯的走上前说道，“甜甜花酿鸡，可以给我来一份吗？”
“当然，我也带来了别的东西，这是我自己做的料理，乾坤摩拉肉。”凝光提着手里的食盒说道，她打开了盖子，香喷喷的面饼夹肉的味道散了出来，哪怕派蒙已经吃饱了，闻到这个味道还是觉得自己能再吃一个。
可她不敢直接应下，而是小心翼翼的看向空。
空脸上淡淡的笑在凝光出现后就消失了，他板着脸扫了一眼凝光，默默地在篝火边移开了一个位置。
凝光知道这是同意自己参与这场露天午餐，她就顺势坐了下来，毫不在乎自己价值千金的奢华衣裙沾染上灰尘和草叶，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野外篝火的味道，真是久违了。”凝光吸了吸空气中的香气说道。
“高高在上的天权星也有吃过平民食物的时候吗？”派蒙叉腰说道。
凝光笑出了声：“高高在上的天权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过落魄的时候。我的出身并不高，没有富裕的家庭，也没有亲友的帮衬，很小的时候，我就赤着脚推着车，从瑶光滩一路走上南码头，叫卖货品。”
“哇，这还真是难以想象。”派蒙惊呼道。
空开口道：“忙碌的天权星大人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这里见我，不是为了回忆往昔吧。”
“自然不是。”凝光正色道，“关于那位红发少年白鹿，我想要澄清三件事。首先，璃月七星绝对不会暗害帝君，从魔神战争开始到现在已经有数千年的岁月，都是因为有帝君的存在，璃月才能发展至今，璃月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我们与我们的祖先都是帝君的子民，对帝君举刀的罪名，我们不敢担，也担不起。七星中的确有人在思考人治与神治的不同，但我们绝对不会因此想要崩裂尘世七执政的体系，最多不过是想要变成蒙德那样，敬神的同时，也自行管理着人民。”
“其次，在玉京台的帝君遇害事件，事发突然，毫无防备，只能努力控制住局势。帝君遇害的消息若是广泛流传出去，只会引来觊觎璃月和仙祖法蜕的宵小之辈，在帝君遇害之事未查明之时，藏起仙祖法蜕不让他们接触，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不想告知仙人也是怕有心人利用仙人来生事，只是……总有些事总会超出掌控。”
“最后，我会带走白鹿也只是例行盘问，我不仅带走了他，当时在玉京台吵闹的人我都带走了，只是在询问他的时候，他或许对我们有些许误会，坚定的认定是我们暗害了帝君，而他察觉到了真相，所以我们才要抓住他灭口，就闯了出去，跑掉了。如果不是他在闹市上大肆宣扬‘璃月七星暗害帝君’这一消息，我并不打算对他进行追捕，只是这种谣言对我们七星过于不利，我只是想要和他好好谈一谈。很遗憾，千岩军在追捕他的过程当中失去了他的踪迹，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他。我们没有谋害白鹿。”
一番话说的很长，也很认真。
空皱着眉头看着凝光，想要判断出她是否撒谎，凝光的眼睛直视着空，澄清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遮掩。
她或许说的是实话。
“那我的朋友，到底去了哪里？”空低声道，“难道是在躲藏吗？”
“我不知道。”凝光摇了摇头，“我也曾派人去寻找过他的消息，然而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派蒙怀疑道：“真的吗？其实是你们压根就没找到吧。”
凝光笑了：“你们在三日前抵达了望舒客栈，与费尔戈黛特老板交谈，结识了那里的大厨，你的厨艺很高超，让大厨赞不绝口。”
“而后到达璃月港，被那只蜜獾带去了客栈，见到了白鹿。去万民堂吃饭，而后前往玉京台，见证了帝君遇害的那一幕。从绝云间回来后，先去了绯云坡，然后前往吃虎岩，寻找白鹿的下落。”
“你你你……”派蒙吓得嘴巴都不利落了，突然她瞧见半空中的群玉阁，指着它说道，“你在上面安装了望远镜？”
“我可没有装，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盯着全部。”凝光说道，“我只是耳目众多而已。”
若是对治下的土地上发生的事都不尽了解，她又如何坐稳天权星的位置？
凝光话语一转，说道：“可即使我有如此多的耳目，也无法寻找到白鹿的下落，他消失在人群视线当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有一件事凝光没有告诉空，在白鹿消失在人群视线中后，白发青年的执行官莫洛斯就出现了。
虽然他出现的地点不是在白鹿消失的地方，但一个人消失后另外一个人就出现，这种巧妙的时间衔接，不能不让她多想。
尤其是蒙德的代理团长琴在信件中提起过，执行官【王子】有着可以伪装成任何人的天赋能力。
所以，是白鹿这个形象是虚假的，还是【王子】这个形象是虚假的，或者全部都是虚假的呢？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事，她没办法告诉空和派蒙。
说出来就像是她在挑拨离间一样。
她和空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和交谈，但是白鹿和空却相识有一段时日了，关系亲近到白鹿可以将自己的伙伴蜜獾借给空去探索世界寻找宝箱。
凝光是一个聪明的商人，商人从来是理性的，她权衡着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
“虽然我不知道白鹿去了哪里，但对于愚人众的行动，我还是掌握了一点线索。”凝光拿出一张地图来，地图上用红色圈圈标记着一个地点。
边上还写着‘百无禁忌箓’以及‘愚人众研究’等字样。
空立即想到达达利亚交给自己的那张百无禁忌箓，它由岩神的力量凝结而成，同时也是与仙人约定的契物。当时情况紧急，空没有多想，如今看来却疑点重重，首先来自至冬的达达利亚如何能获得璃月拥有千年岁月以上的历史，在魔神战争之后遗留在外的百无禁忌箓原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尤其是这里，他们疑似在复制百无禁忌箓。
“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白鹿的失踪，或许与愚人众也有那么些许的关系。”凝光含糊不清的说道。
她希望对方可以自己发现真相，若是发现不了……只要不阻碍璃月和七星，倒也没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空说道。
要说的话如今已经说完，凝光看了看天色，就和空与派蒙道别，回到了群玉阁继续自己的工作。
“好吧，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去地图上标注的地点看看嘛？”
“不，我们去见达达利亚。”空将篝火熄灭说道。
“诶？”“原本就该去见他一面的，只是我很担心白鹿，就没有去找他。”
想要去见达达利亚要简单许多，去北国银行走一趟，就算没有见到达达利亚，也可以让那里的人代为传话。虽然北国银行的人总是故意模糊他们与愚人众的关系，但那如出一辙的面具以及达达利亚就住在北国银行的楼上，北国银行是愚人众的产业这点绝对毋庸置疑。
这次空来的正巧，刚好遇到了达达利亚。
“你们总算是来了。”达达利亚脸上挂着阳光亲切的笑容，“我还想着你们是不是不愿意见我了，从绝云间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理会我。”
“我们在找人。”
“嗯？找谁？或许我可以帮你。”
“白鹿。”空回答道。
达达利亚：……啊。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达达利亚嘴角的笑容不变，他当然知道，那家伙才和自己吵了一架，此时正在楼上气呼呼的不想理会自己。
还给自己订制了墓前雕像呢，让他突然对死亡有了畏惧。
“我并不认识叫做白鹿的人哦。”明明是自己亲手制作的身份文牒，达达利亚撒谎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派蒙叉腰：“还以为你们无所不知呢。”
达达利亚笑道：“无所不知？那你也太瞧得起我们了，至少现在我就有很多事情不知道。首先就比如，最近流传的璃月七星暗害帝君一事，你们有所听闻吗？”
空：“这是谣传吧。”
“或许吧，不过璃月七星的行为的确很可疑，不是吗？”
空只是看着达达利亚，没有说话。
“看来你对我心有疑虑，是因为女士吧，她做事的风格确实不招人喜欢。但我已经多次表明我的无害了，不是吗？至少在谋害帝君这件事上，我们愚人众可是什么都没做。”这话是真的，所以达达利亚说的也很真诚。
空沉思。
帝君遇害一事，仙人不知，七星否认，愚人众没有沾染，那么凶手会是谁？还有谁能够做出暗害帝君的事来呢？
一切都好似陷入了迷雾中，再加上白鹿的突然消失，所有的事都让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好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个朋友。作为愚人众执行官，我不值得你们信任，但那位朋友或许可以给予你们一点线索。”达达利亚说道，“我在琉璃亭定了一桌酒席，明日宴请那位朋友，你们也过来吧，正好介绍你们认识。”
在得知岩王帝君可能没有死后，达达利亚就不怎么执着寻找仙祖法蜕了，可莫洛斯提供的消息只有八成真，并非完全证实，所以钟离的这条线他并不打算放弃。
正好钟离那边需要人手，干脆把旅行者送到那里打工，送仙仪式太过繁杂，需要的物品也多，达达利亚自己是不想浪费那个时间一点点收集全的，他只要做出钱的那个就好。
“给我介绍的人？”
“愚人众并非无所不知，但对于璃月境内发生的事，那位先生可以称得上无所不知。”达达利亚笑眯眯的说道。
空：“好吧，明日我去见一见。”
“那样就最好了。”
达达利亚和空分别，回到了北国银行的楼上，正好看到了正在翻阅古书的莫洛斯。
“你的朋友很担心你，到处在找你。”达达利亚说道，“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就在楼上悠闲的看书，对他们的急切和担忧充耳不闻，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愤怒吧。”莫洛斯说道，“不用想就可以猜到。”
“他们都是不错的朋友。”
“我知道，但比起母亲的伟愿，他们的重要性要排后。”莫洛斯拿出一张图片展示给达达利亚看，“这个形象你觉得怎么样？”
达达利亚凑了过去，就看到突然上画着一只奇怪的生物，像是蛇，有一只头却长着两条身体，在颈部位置分叉，叫做肥遗。
“这什么东西？奇奇怪怪的。”
“异兽录，据说是璃月远古时期真实存在过的怪物。”莫洛斯说道，“璃月七星的秘书甘雨体内就流淌着人和仙兽麒麟的血脉，属于仙人。你说，我给自己批一个仙人马甲，能不能也混进他们队伍中？”
“难。”达达利亚摇头说道，“你还不如装魔神更快一点。”
“除了尘世七执政，魔神活着的都没几个了，就算有，要么就是茍延残喘的活着，要么就只剩下残魂。”莫洛斯放下了书说道。
“如果你只是想要在里面捣乱，替换掉一个仙人的身份更快一些。”
“但我学不来仙人那样文绉绉的讲话方式啊。”莫洛斯叹气道。
绝对一开口就会被揭穿的，那些仙人互相之间认识何止千年，对之间的小习惯肯定非常熟悉，怕是瞒不住。
“那就替换一个不爱说话的，也不常与人交际的。”达达利亚随口道。
莫洛斯歪头想了一会，眼睛猛然一亮：“我知道了！”
不爱说话的，也不常与其他人交际的，这样的仙人不正好有一个么。
“我走了。”莫洛斯的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变成了璃月少年明嘉的模样。
“啊？”
“不要找我，我自己会挑选时机行动的。”莫洛斯隐去了身形道。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随他去了。
璃月港一路往北，前往望舒客栈的路上，莫洛斯用明嘉的模样走在小路边，一脸的疲倦，然后没走多久，就吧唧一下倒在了地上。
几乎是他倒下没几分钟，一道绿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他身边，正是魈。
魈离开望舒客栈后，说是要前往璃月港，但他也知道绝云间的仙人们肯定会争吵许久才会动身，所以他也不急。反正帝君并没有死，他这次前往只是作为仙人表个态，逼着璃月七星做出决策，看那决策是否符合帝君的预期，他们是否能撑起人治的时代，仅此而已。
比起这些事，他的专职工作是清理妖魔，也就是魔神残渣引起的业障，因此魈一直是用之字路线前进，而莫洛斯也正是预判了他的心理和行动，在对方的必经之路装昏倒，抓到了这位向来喜欢隐匿身形的降魔大圣。
像魈这样纯粹的少年，在想什么会做什么，真的很好猜。
“你怎么样？”魈也顾不上太多，揽着莫洛斯就想要将人扶起来。
“我头晕。”莫洛斯低声开口道，他的手臂很自然的顺从着魈的动作，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背着你，璃月港有医生，我这就带着你去。”
莫洛斯凑过魈的耳边，嘴唇微动。
“什么？”魈没听见，脸就凑近了一分。
“再过来点。”莫洛斯低语道。
魈听话的往前凑了凑，全然信任的目光和担忧的神色，让莫洛斯的心底稍微升起了那么一丁点的愧疚，但转瞬即逝。
莫洛斯的手指微动，打开一个小瓶子，一缕青烟从里面飘出，被莫洛斯微微一吹，都扑在了魈的脸上。
魈只感觉天旋地转，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莫洛斯屏住呼吸，确认那点烟在被魈吸入昏迷后，残余的那点都消散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身体软的滑下去的魈抱紧，防止他摔倒在地。
刚才的烟雾并非完全的迷香，而是用灵酚香为主料制作的。
须弥的灵酚香，第一次嗅到的人多半都会产生应激反应，进入一场足够真实的梦境中，甚至更有甚者与世界树沟通。多托雷对此很感兴趣，用灵酚香做了很多场实验，想要知道修改灵酚香的配方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其中就做出一款很神奇的产品，闻到后都会进入到梦境中，并且会回忆起脑海中最深刻，最美好的回忆。多托雷将其称为‘美梦’，然后就束之高阁，再没动用过了。
莫洛斯曾经取用过一些，想要知道自己记忆中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可惜他什么都没梦到。当时莫洛斯还对多托雷抱怨，说他的发明也不都好用，而多托雷的回答就是：对于现在的生活越无奈越痛苦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影响而入梦，甚至不愿从中醒来，反之对现在生活很满意的人，就很难受到梦境的影响。
当时的莫洛斯撇嘴说多托雷狡辩，就走了，手里的这个小瓶子，就是当初没有用完剩下的那些。
拿走是为了做梦，现在想来，当迷香用也不错，不管有没有梦，一闻就睡着，谁也逃不掉。
莫洛斯看着魈的睡颜，低声道：“希望你的美梦，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