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 163 章 三个咒术家族
第163章第163章三个咒术家族
第二天,天还没亮，竹太就背着箩筐出门，他要给莫洛斯去镇上请医师。
竹太才一开门,莫洛斯就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表示要跟着一起去。
“你要修养,路很远的,要走半刻时呢。”竹太很不赞同。
这个时代的半刻时,等于现在的一个小时,虽然是步行赶路走的慢,这个距离也确实有些遥远了。
“我要去。”莫洛斯没有多解释，只坚持这一件事。
他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偏僻的山脚小屋里蹲着，太无聊了。他想出去看看,瞧瞧外面的世界。
最终竹太拗不过他,找了一根粗树枝给莫洛斯当拐杖用,虽然两条路走着还算顺畅,可长久的走路还是需要一个支撑物。
“累了和我说一声,我们坐下歇一歇。”
“嗯。”莫洛斯含糊的应了一声，跟着竹太缓慢的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刚开始赶路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竹太是习惯了安静,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和人一起赶路并且交谈了,自从哥哥去世后,这世间就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而莫洛斯,他是专注看周围的景色，看树看花还有飞过去的鸟，他在观察这个世界的生态。
最终确信,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甚至一些看到过的昆虫，都和前两次去的世界大差不差。
“竹太，你听说过黑手党吗。”
竹太从孤独的沉默中清醒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想到对方的伤势立即放慢了脚步，和莫洛斯平行的走着：“没有，那是什么？地名吗？”
“那么，异能力者吗？”莫洛斯笑着比划道，“就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嗯……比如治愈能力，放出水火的攻击能力，或者召唤一类？”
竹太的脚步一顿，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僵硬。
“真的有？”莫洛斯点了点头，“毕竟怪物都存在，有些特殊的能力也不奇怪了。”
“……听说过。”竹太含糊的回答道，“母亲和我说过，有对付怪物的很厉害的人，他们很可怕。莫洛斯不要靠近，很危险。”
“为什么？”
“他们会杀人。”竹太低声道，“抓到人，把人当成祭品，送给怪物吃。”
“你见过？”
竹太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相信母亲说的，她说有，就一定有，母亲从不骗人。”
“哦。”莫洛斯点了点头。
离开了山地，来到一块平坦的地区，周围不再那么荒凉，可以看得到田地，偶尔可以看到几栋零散的小屋矗立着。
再往前，就可以看到一个很小的小镇，看着也很破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繁华。
莫洛斯也终于在这个世界看到除了竹太以外的其他人，穿着肮脏破旧的和服，脸上都是沉重死寂的表情，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只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个镇子很贫穷。
不仅如此，最近应该死了不少人，血腥气在镇子上空弥漫，还有淡淡的腐臭味。
镇子边的河流旁，几个干瘦的妇人在洗衣服，三两凑在一起低声说话，莫洛斯听力敏锐，听到了她们交谈的内容。
“昨天带走了十个吧，要的越来越多了。”
“对，我家隔壁的那一家，都没了。”
“谁让他们抽中了签呢，连续四次都抽中，不吉啊。”
“下一次抽签，是在明天。”
“交钱就可以避开了。”
“哪里有钱啊，没有的啊。”
“没事，真抽中，就让花子去，女娃娃没有用处，能送出去还可以省点口粮，能庇护家里是她的福气。”
莫洛斯将目光收了回来，却发现竹太停下了脚步，一双黑色的瞳孔真畏惧的看着她们的……头顶。
在竹太的视角中，他看到了随着几个女人抱怨的话语说出口，黑雾一样的诅咒从她们身上溢出，在空中凝聚出了一个还没有彻底成型的咒灵，那咒灵一张黑漆漆的脸上只有嘴巴，在不断的发出古怪的声音。
“竹太？”
竹太立即回过神，双手捏紧了背篓的带子：“没事，医师的家就在前面。”
“哦，那就走吧。”
“嗯，走。”竹太的声音还在微微的颤抖。
从进入镇子后，竹太就再也没有擡起过头，他垂着脑袋看着前方的地面。他记得医师家的路，哥哥断腿后他好几次跪着来求，走的次数多了也熟了。
所以就算不看前面，只看脏兮兮的路，也能找到医师的家。
大概是忙时，镇子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就算偶尔遇到几个，也都是匆匆走路，没有几个人开口闲谈，对莫洛斯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没有展露出丝毫兴趣来。
在莫洛斯看来，这个镇子上的街道非常空旷。
但在竹太看来，这个镇子上的街道非常拥挤。
扒在建筑屋顶上的，立在墙角下的，扒在人身上的，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咒灵。有的可以发出声音，在不断的诅咒辱骂着，有的沉默无声，只是用狰狞的脸盯着每一个从它身边经过的人。
谁都看不到，除了竹太自己。
母亲不让他来人多的镇子上，对此竹太毫无怨言，自从他看到过这些可怕的东西，并且知道只有自己能看到时，他就害怕来到这里。
不对，以前母亲还在时，母亲也是看得到的。
父亲虽然看不到，但是父亲也知道这些东西存在。
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是另类。
终于来到了医师的房门前，竹太更加害怕了，他死死的咬着嘴唇鼓起勇气，上前敲门。
莫洛斯站在竹太身后，看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身躯，沉默不语。
门突然的打开，瞧见医师那张有些苍老的脸，竹太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哪怕他看到医师身后的房间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咒灵。
“怎么又是你？”医师嫌恶的摆手，“我不是做慈善的，没有钱不看病，穷鬼滚开。”
说着就要关门，竹太慌忙擡脚挤了过去，在医师要发火怒骂之前，摸出一枚金币递了过去，正是莫洛斯给的那一枚摩拉。
“不，等一下，有的，这次是有钱的。”竹太急忙道。
医师的动作一顿，目光在看到那枚金币后就移不开了，他怀疑的将金币捏在手里打量着：“没见过的制式，从哪里搞来的渡来钱？”
所谓渡来钱，就是从其他国家渡来的钱，也就是他国钱币。
在这里，渡来钱并不算稀罕，因为本国的铸币并不发达，质量不行，要么用了一段时间就会模糊认不清，要么就是太轻太小不方便携带使用，因此不受本地人信任。所以这个时期使用的通用货币是渡来钱，更明白点说，是从隔壁宋朝那里搞来的钱币，作为这里的流通货币使用。
宋钱币用的多了，对外来货币也就不会抵触，医师并不介意手里金币的制式为何，他只在乎这是不是真金。
医师背对着竹太检查了一番，确定是真金后满意的揣进口袋里，扫了竹太一眼后，又看向他身后的莫洛斯，微微挑眉。
莫洛斯的穿着还是之前那一身在须弥时的简装，短袖上衣和深色长裤，带着须弥风格的防风沙的兜帽以及佩着碎宝石的腰带。虽然因为时空穿越被弄的有点破烂，也能看出布料柔软颜色鲜亮。
现在看着落魄，但曾经应该是个体面人。
现如今的平安京时期看着繁华，却也不少门第没落的家族，同时继承人之争你死我所的事也不少见。医师不想去猜测莫洛斯属于哪一种，他只要拿钱治病就行了。
“进来吧。”医师敞开了大门。
医师的房间很整洁，靠墙的书架有不少书，书架对面是药柜，莫洛斯闻到了混杂在一起的药味，很浓但不刺鼻。
“躺下吧，是看腿吗？”医师话说完才发现莫洛斯的左手是没有的，他心里将‘继承人之争战败’这一个想法可能性提到最高，才让莫洛斯平躺，将裤脚拽了上去。
医师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说道：“两腿都断过，还有残余的淤血，不过养的很好，断骨处基本都愈合了，我给你开一点药，熬着喝一段时间。”
说完就走向药柜子，嘴里还嘀咕着：“都好的差不多了才来，钱可是不退的啊，我多给你抓一点药。你就是运气好，平常人断腿了，烧上几天生死都不定，那还是一条腿。你这四肢都断了还能愈合活着，真是少见……养好都快半年了吧，啧。”
“半年？”竹太开口了，声音充满疑问。
断腿需要多久会愈合，竹太是不知道的，他从小就在山脚下生活了，没有学过医，也不懂那些。他哥哥从断腿到去世，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所以竹太并不知道莫洛斯花一个月时间就愈合断腿，是不正常的。
“断腿不修养个半年，不会长成这样子。”医师熟练的将药分进几个药包里，用麻绳捆着吊成一串，“行了，拿着药回去吧，让他再躺两个月，就没事了。”
“……哦。”竹太点了点头，提着药，就要扶着莫洛斯起来，却不想莫洛斯动作更快，麻利的起身将裤角整平，捡起树枝拄起来后，又是之前那副行动缓慢的样子。
两人从医师家出来后，都没说话，一路上非常安静，直到出了镇子。
周围没了别人，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了。
竹太：“不要告诉别人。”
莫洛斯：“你看到了什么？”
话音重合在一起，红发少年和黑发男孩面面相觑，竹太低下了头：“你先说。”
“我想问，你在进入镇子后，都在看什么。”
“怪物。”竹太小声说道，“他们诅咒的话里，诞生了怪物。”
“我没看到啊？”
“大家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但是真的有，所以，莫洛斯平时不要来这里，很危险。”竹太仰起头，表情坚定又有些担忧，“我没有撒谎，真的有。”
“我相信。”
“你相信？”竹太瞪大了眼睛，“真的相信？”
他曾经和别人提起过怪物的事，但是没人相信，后来他就不说了。看不到但是相信的人，只有他的家人。父亲还有兄弟们，但是他们都不在了。
父亲早就知道怪物的存在，哥哥和弟弟是因为父母的话才相信的，真正因为他而相信的人，竹太在这之前从未遇到过。
“竹太没有撒谎。”莫洛斯说道，“我知道。”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虽然看不到，风也没有感知到，但确实在街道上存在着什么。跟着竹太走过街道时，总是有种被莫名窥视的感觉。莫洛斯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有什么东西在观察着自己，而且盯着自己的存在为复数。
那种感觉很不好，因为那些打量基本都带着恶意，如芒刺在背让人不安，很想将那些恶意视线的主人都揪出来全部打爆。
看不见的怪物啊，这样的话就很好理解了，为什么他会感觉到被恶意的视线盯着，却怎么也找不到。
但这样的话，要怎么收拾那些家伙呢。
竹太不知道莫洛斯的打算，他还在为莫洛斯信任自己而激动，忍不住拉着莫洛斯的左手臂傻笑：“你相信我，嘿嘿。”
“竹太，那些东西可以消灭吗？”
竹太被吓了一跳：“消灭？你要消灭那些东西？”
“被盯着的感觉很不好。”
“啊？你不是看不到吗？”竹太问道。
在莫洛斯醒来时，无视了他房间角落里趴着的小黑和小白的时候，竹太就知道对方也是看不见的人了。
“和看不看得到无关。”莫洛斯说道，“当我觉得不开心的时候，那些家伙就不该存在了。”
竹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灭它们，对不起。”
毕竟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在不与人接触的山脚小屋生活，他对怪物的事也都是一知半解，全部都是从母亲那里知道的。
“没关系。”莫洛斯小声道，“会有办法的。”
“那个……莫洛斯，不要告诉别人，你伤好的快。”竹太的声音很轻，“和别人不一样，会被伤害的。”
“……嗯。”
*
平安京的咒术圈子最近有三个声名鹊起的咒术家族，禅院家、五条家还有加茂家。
这三家在平安京基本上是三足鼎立，互相牵制维持着短暂的和平。但这短暂的和平就在数日前，被一场决斗给打破了。
五条家的家主——六眼的拥有者，与禅院家的家主——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在御前决斗中同归于尽了。
这原本只是一场娱乐性的决斗，是当时宴会的举办者藤原家主提议的。
平安时期的掌权人已经是藤原了，虽然皇族名义上仍旧是统帅者，但在这个时期，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吉祥物存在，连自己的婚嫁都说了不算，一切都被藤原管控着。
不仅是普通人中的权势地位，就连在咒术圈子中，藤原家同样站在顶峰，了将强大的咒术师都收入囊中，若是下辖的队伍中，有哪个咒术师被其他咒术师所杀，藤原不会第一时间去责问对方，而是向对方发出邀请函，用重金和权力引诱对方补上被杀的咒术师的缺。用强者替换弱者，保证队伍的整体实力，藤原氏就这样维持着最高统治地位不动摇。
咒术圈子里的咒术师和诅咒师都会提起三大家族，但从未提起过藤原氏，因为藤原氏从一开始就和其他咒术家族不是一个层次，也禁止被当做饭后谈资来讨论，他们就是这片土地的王，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一切。
因此，当宴会中，藤原家主突然兴起让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来表演尽兴一番时，两个家族的家主是不可以拒绝的。
而这二人原本就有一些私人恩怨，藤原家主突然点这两人决斗自然存着要给两个家族一个教训的意思。明明是最近才展露头角的三个咒术家族，比起一直在藤原氏面前伏低做小的加茂家族，五条和禅院仗着六眼与十种影法术，最近有些傲的失了礼节。
不过这两人能在决斗中动了真火，而同归于尽，倒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