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 166 章 借五感
第166章第166章借五感
冬月,第一场大雪落下，镇子街道上尽是皑皑白雪，雪下完的次日,阳光映照在雪上,有碎银光闪耀。
这么冷的天气,不论是贫民还是贵族,都少有出门。村子矮房里的贫民一家都凑不出两条厚棉裤,在冰冷的雪天就选择穿着单薄的衣服卧着,围着燃烧的柴火取暖。
贵族则是凑在一起,煮着茶吟诵着汉诗，大谈风雅。
镇子上的人们生活居于贵族和贫民之间，不至于在取暖吃饭上发愁,但也没有时间和闲钱去做什么风雅之事,能读上两本书识几个字,已经是很不错的家境了。
因为这个冬季过冷,每月的献祭都因天气而停了一次,上面的贵族没有再伸手要人牲，这就让镇子上的人们都松了口气，好歹不用再担心抽签被选中,压上去送了性命。
眼看着这个年能过好的时候,镇子上又出事了。
最开始是布料店主的一个女儿,被发现死在了河里,四肢扭断，七窍出血,非常的凄惨。
原本以为是遇到了劫匪，就上报了巡察使。镇子上负责治安的巡察使是由几名武士担任，随便过来看了几眼,象征意义的调查了一下后，就不了了之。
没过两天，尸体再次被发现，这次是一个乞儿。乞儿的生死本就无人在意，因此巡察使连看都没看，找点人将尸体从街道上拖走丢弃，就算结束。
乞儿的死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断断续续又发现了七具尸体，死的人身份都各不相同，死法却很相似，四肢被扭断，七窍出血，面目狰狞的好像在死亡的最后关头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加上之前的两个，已经是九个人了。
再多一个，就等于上个月抽签带走的人牲数量。而且和抽签不同，抽签好歹还有办法用钱赎走自己一家，不用参与抽签，如果被抽中了家人还会得到一笔钱，虽然并不多。而这种奇怪的死亡完全就是随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街道上更是没人出门了，全部都窝在家里，一些店铺都关了门。
虎太郎家里开了一个小小的旅店，售卖酒水饭菜，也有房间，整个镇子就他一家开了旅店，毕竟这种偏僻的小地方，除了一些流浪武士，基本也没有人会来了。
如果是贵族那样的大人物，他们会住进镇长的住处，而不是外面的小旅馆。
今日应该也没有客人吧，虎太郎这么想着，就要关闭店门，却远远的看着街道尽头有两个人影，踩着厚重的雪出现，一步步目标明确的往这里走了过来。
一个是红发褐肤的少年，一个是黑发白肤的男孩，两个人看着并不相似，不像是兄弟，且并排前行，也不像是主仆。
黑发白肤的男孩远远的看着虎太郎要关店门，慌忙摆手高声道：“等一下，别关门，我们要住店的！”
说着小跑过来，却在五米开外的地方瞧见了虎太郎后，面色微微一变，视线在虎太郎的肩膀上扫了一眼。
虎太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从前两天开始他就感觉肩膀有些沉，应该是做的工作太多累到了吧，虎太郎并没有在意。
在竹太的视角中，虎太郎的肩膀上趴着一只很小的咒灵，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围。
这种怪物无害，可以不用管，如果在自己家中出现，就像是拍蚊子一样打一下就行了。竹太想起了母亲的教导。
竹太擡头看着虎太郎，对方比他高很多，竹太垫着脚尖恐怕才碰得到对方的肩膀。而且……他也并不打算给对方‘拍蚊子’，母亲说这东西一般无害，可以不用管。
莫洛斯已经走到了店门前，将兜帽往上擡了一下，露出金红色的双瞳：“怎么了？不过去吗？”
“……嗯。”竹太忽略了虎太郎肩膀上的小怪物，挤出笑上前说道，“我们住店，三天。”
虎太郎提了房费后，竹太摸出一把铜钱数了数，递了过去。
交完房费后手里就剩下两枚铜钱，不多了。
进了房间解开了兔皮兜帽，莫洛斯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竹太勤快的点燃房间榻榻米中间挖出来的柴火堆，又去柜子里翻找被褥，来来回回非常的忙碌。莫洛斯看了竹太一眼，从包裹里拿出几个萝卜，又开始翻找盐巴，赶了好一会的雪路，正是冷的时候，喝点热乎的萝卜汤刚好取暖。当然萝卜汤要等竹太铺好被褥后去做，莫洛斯可是很不擅长厨艺的。
在竹太说要跟着莫洛斯一起走后，莫洛斯当天就没有离开，而是和竹太又重新收拾了一遍房间里的东西。仗着自己包裹大，将地下室的所有萝卜蔬菜都带走了，包括堆放在外面的柴，角落里的盐巴，柜子里的竹太的衣服，一个都没落下。
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了，两人又磨蹭了两天，终于打算出发的时候，下雪了。
雪天出行绝对是最蠢的一个选择，莫洛斯自己无所谓，但竹太那样的小身板是肯定扛不住的。因此两人又等了一日，直到雪彻底停下后才动身。
之后就是两人再次来到这个镇子上停留住宿的一幕。
“铜钱已经没有了，摩拉可以拿去换一点。”莫洛斯说道，“这个镇子是有金店的吧。”
已经铺好床铺，正在切萝卜的竹太想了想说道：“镇子上有一家首饰店，可以卖掉金币。但是那家店的老板有些黑心，一定会用很低廉的价格把金币收走。”
“如果看到莫洛斯你那么小，他们很可能根本就不用铜钱收，直接抢。”竹太的脸上出现担忧，“首饰店雇佣了武士，揍人很厉害的。”
这个时代因为有咒术师的存在，武士的地位没有历史上那么高，但同样阶级高于贫民，至少砍死人是不需要负责的。至于首饰店的老板，在这个时代的镇子上开金银首饰店，自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多半是平安京贵族的旁系。
“真麻烦。”虽然被店铺的武士找麻烦也肯定能杀回去，但出门第一站到这个小镇，莫洛斯除了换钱以外还打算补充一下物资，还是不要进入杀戮模式吧，能省些事最好。
莫洛斯站起身打了一声响指，红发少年的身形开始拉长，发色和肤色也跟着发生改变，同时身上的衣服也变了一个模样，变成了他曾经在须弥看到过的学者穿着。
“这样像不像贵族老爷了？”莫洛斯双手环抱，“一个出门游玩的贵族老爷，想用手里多余的金币换一点零花钱，不奇怪吧。”
竹太都看得呆住了，萝卜都掉在了小木桌上，他兴奋道：“你还能做到这样吗？好厉害！！这个衣服很漂亮！虽然没有见过贵族老爷是怎么穿的，但肯定没有莫洛斯你这件好！你什么衣服都能变出来吗？天更冷的时候，也有厚衣服穿了。”
“这是幻术。”莫洛斯将幻术撤掉，重新坐下缩进了被子里，躺着等待萝卜汤煮好，“无论变得多好看，假的就是假的，幻术可不保暖。”
“这样吗，真可惜。”竹太将切好的萝卜放进锅里，“贵族老爷是不会亲自去店铺里换钱的，到了首饰店，莫洛斯在外面等就好，我自己进去换。”
“充当我的仆人？”
“嘿嘿，假装一次嘛。”竹太笑了起来。
“竹太，你在旅馆店老板的肩膀上看到了什么？”莫洛斯好奇的问道。
“一只小怪物。”竹太说道，“其实以前也见过，母亲说那种的都是从人们平日里对工作生活上的抱怨积攒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它会趴在人的身上，让人感觉越来越疲惫。”
“我想看一看。”莫洛斯拿出了异能典籍，“你的眼睛借我一下。”
“啊？”竹太有些茫然。
“我不是说过吗，让你帮我观察怪物。”莫洛斯将异能典籍翻到后面几页，使用了其中一个异能力结晶。
竹太正呆呆的看着莫洛斯，突然他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莫洛斯？我看不见了。”竹太有些慌张。
“我借走了啊，你的视力。我去看一眼就回来，等我回来将视力还给你，你就看得到了。”
之后竹太只听到莫洛斯起身离开房间的脚步声，他呆滞的坐在原地，小声道：“我还在煮饭呢。”
看不到了可怎么盯着火啊。
好在莫洛斯很快就回来了，当竹太恢复视力后第一时间去盯着面前的锅子，幸好篝火没有熄灭，锅子也没有煮沸溢出，男孩松了一口气。
“下次不要在我做危险事情的时候拿走我的视力。”竹太说道，“万一我不小心打翻了锅子，你的萝卜汤就没有了。”
“那就重新做一份。”
“粮食不能这么浪费。”竹太小声嘀咕道，“有钱也不能这么做。”
莫洛斯刚把异能典籍收起来，古怪的看着竹太：“你有时候真的很像林尼。”
“林尼是谁？”
“壁炉之家的小管家。”莫洛斯说道。
在莫洛斯刚来到壁炉之家的时候，负责教莫洛斯一些小规矩的都是林尼，比如‘吃东西前必须洗手’‘不穿好鞋不许出门’‘洗完澡必须擦干才能上床’之类的。
竹太不知道壁炉之家是什么，只能大概猜出‘管家’应该是负责家事的人，他得意的挺胸膛：“那我也是小管家了。”
莫洛斯：“随便你。”
“你用我的视力看到了吗？”竹太问道。
莫洛斯点了点头：“看到了。”
有趣的是，他不仅看到了，而且还用手摸到了，只是那小东西太脆弱了，稍微拍了一下就消散了。而柜台记账的虎太郎，被莫洛斯的一个拍肩袭击吓了一跳。
异能力果然有意思，异能力描述明明只能‘借五感’而已，看来他从竹太这里借走的可能不只是视力，还有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