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祭品,也是会生病的

那女魔侍如同得了大赦令一般,眼中迸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她甚至顾不上去收拾地上的食盒,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那狼狈的模样,仿佛身后正有无数恶鬼在追赶她一般。

转瞬之间,偌大的幽篁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只剩下空气中那淡淡的莲香,以及宁念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宁念捏着玉箸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指尖有些泛白。

他这是……在维护她?

这个念头如同荒原上的一粒火星,突兀地在她心底冒了出来,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一个视人命如草芥、喜怒无常的魔头,会好心维护一个他随手掳来的、在他口中不过是个“祭品”的人类女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方才那一幕,那女魔侍惊恐欲绝的表情,以及魔尊那冰冷淡漠却不容置疑的处置,又是如此真实地发生在她眼前,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那软榻上的男人,试图从他那张完美得不似凡尘俗物的脸上,寻到一丝半点能够印证她猜测的情绪。

然而,他却已经重新合上了双眼,恢复了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慵懒姿态,仿佛方才那小小的插曲,不过是一阵拂过水面的微风,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在他心中留下。

那张脸,依旧是平静得令人心悸,平静得让宁念心中那丝刚刚冒出头来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异样情绪,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最终化为更深一层的困惑与不解。

这魔尊的举动,究竟是出于对自己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的独占欲,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也不敢去深思的“维护”?她想不明白,心乱如麻。

夜,深沉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幽篁殿内没有点燃任何烛火,只有窗外那轮悬挂在魔域天空的、妖异的血色弯月,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在光洁如镜的玉石地面上,投下一些斑驳陆离、奇形怪状的影子,更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宁念蜷缩在殿角一张冰冷坚硬的偏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日里发生的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最终,却都定格在了那令人绝望的血色祭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