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父爱的“假面”

玄苍揽着她腰肢的那只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掌心滚烫,仿佛要将他自身的温度,连同那份毁天灭地的力量,一并烙进她的骨血里。

宁念的身子还是僵的。

她被他半拥半带地往前走,穿过满目疮痍的庭院。风是停了,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与尘土混合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痒。她的目光有些失焦,耳边还残留着萧靖最后那声凄厉的闷哼,以及骨骼碎裂时那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沉稳而优雅,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断壁残垣,而是通往他魔殿的红毯。他目不斜视,视线里似乎只有前方那座还算完整的内堂,以及怀中的她。

那个不久前还意气风发,要将她“带回去”的萧靖,此刻像一堆破布般被埋在坍塌的墙土里,猩红的血迹从瓦砾的缝隙中缓缓渗出,染红了一片。

不远处,泥沼之中,珞鸢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俏脸,此刻写满了极致的惊骇与绝望。她像是被吓傻了,忘记了挣扎,任由冰冷的泥水浸泡着她华美的衣衫,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玄苍,那眼神,如同看见了从地狱爬出的、择人而噬的恶鬼。

宁念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漠然地滑过,没有停留,心中竟是一片奇异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没有快意,也没有怜悯。

就好像,她只是在看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戏。戏里的角色,是死是活,是悲是喜,都无法在她心里再激起半分波澜。

侯府那些幸存的家丁护院,早已吓破了胆。他们跪伏在道路两旁,将头颅深深地埋进臂弯,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叶。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最原始本能的恐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忠诚、职责、勇气,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用卑微的姿态,为这对踏着毁灭而来的男女,让开了一条通路。

玄苍的脚步,终于在内堂的门槛前停下。

内堂里燃着数十支手臂粗的巨烛,将整个厅堂照得亮如白昼。那些名贵的紫檀木家具,墙上悬挂的前朝名人字画,博古架上陈列的珍奇古玩,在此刻的光线下,非但没有显出半点气派,反而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虚浮与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