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
歪了
出了混沌店,他们并没着急回去,而是在路边散步,打算消化消化。
月影扶疏,闻简洲牵着许笙漾的手,随意聊着天,路边依稀有人影穿过,许笙漾瞧见不远处有男人两指夹着香烟,白色的烟雾袅袅腾起,将将散在夜空。
忽然想起自己和闻简洲在一起那么久,好像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闻简洲。”许笙漾叫他,“你要是遇见烦心事都怎么缓解?是不是一般喝酒或者抽烟?”
“会喝酒,但不抽烟。”闻简洲偏头看她,“你遇见烦心事了?”
“没,我就是发现你好像没抽过烟,就想问问。”
闻简洲看着她,“你喜欢抽烟的男生?”
许笙漾摇头,“你前几年不是压力很大吗,我看我哥偶尔一点小烦小躁就抽烟,但是你就没有。”
闻简洲轻笑一声,“我要是说我当时穷得连烟都买不起你信不信?”
“啊?”许笙漾张了张嘴,一时间分辨不出真假。
闻简洲逗笑了,“逗你呢,你怎么连这都信。”
许笙漾暗暗松了口气,要是真穷到那个地步,他以前的日子得多难啊。
“我其实,”闻简洲忽地顿下脚步,许笙漾回头看他,见他不走路,讷讷问,“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闻简洲的表情纠结,好像有话要说,但迟迟没开口。许笙漾看不明白他,有些着急催道:“到底什么啊,支支吾吾半天,再不说我走了?”
闻简洲依旧纠沉默,一阵晚风拂过林梢,他低着脖颈,眼睛似有浓烈的情绪在翻涌,许笙漾的耐心不是很多,沉不住地气推了下他的肩,“你干嘛了啊?”
“我其实不抽烟,是因为……”
隐埋在闻简洲深处的情感一点点浮出,他缓慢擡起头,直直看着许笙漾,对上他的视线,许笙漾竟莫名心跳很快很快。
“你。”
简单一个字的回答,许笙漾心跳不断加速。她颤了颤羽睫,仿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闻简洲蜷了下指尖,“乌衣平巷那次,她们拿烟头烫你的脸,我害怕你留有阴影,就没抽过。”
风一阵一阵吹,许笙漾感觉到他牵她的手心在冒汗。
短短几句,他表露的意思不止一层。
他不抽烟的理由是她。
而这缘由追溯到乌衣平巷,他们初见的那次。
这就是意味着,他从那时就喜欢上她了。
许笙漾怔在原地,还是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
闻简洲稍微收紧十指,垂落的眸光落到她的脸上,良久,他轻声说:“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没有忘记过你。”
许笙漾脑袋嗡地炸开。
“我一直,没敢和你说这件事。”闻简洲把她的手抓得牢牢的,“我怕,怕你觉得我不正常,怕你远离我。”
“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着许笙漾,回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
“你还好吗?”
“你受伤了,很严重。”
“脑子就一直循环你的这些话,感觉怎么忘都忘不掉。”闻简洲滚了滚喉结,“只觉得,明明那个时候你受了她们欺负,最需要这些温柔关心的话是你,可你却开口先对我说了。”
许笙漾垂着眸,长睫忽颤忽颤的,明明是他先温柔对她说的“快回家吧”。
“许笙漾。”闻简洲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一路长街护送,是我还未察觉出的情,对你本有的反应。”
许笙漾的心跳仿佛空了一拍。
月色格外柔和,落下大片清辉,他们无言对视着,暖黄的灯光将两道影子拉得悠长,牵着的手似融合在一起,将骨骼连接。
坠入雪地冰封的誓言。
——彼此惦记,长长久久
其实不用约定。
早在夏日蝉鸣,十八年少,他就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放进心尖,放入生命,惦记到了无尽长河。
而她盖章,确认彼此。
……
周三下午五点,太阳毒辣,刺眼的阳光斜照进室内篮球场上,也照在一个个打得酣畅的男生身上,观众台上一堆学生围观呐喊,纷纷给自己学院的球员加油。
许笙漾坐在椅子上,手放嘴边跟着卖力大喊:“经管加油!经管加油!”
经过为期一个月的“校篮球杯”激烈角逐,冠亚军即将在经管学院和计算机学院产生,这会儿场上比分胶着,荷尔蒙气息和燥热因子刺激碰撞,经管落后七分。
许笙漾远远望着比分,瞥了眼对方黑色球服的7号选手,一头银发肆意飞扬,在球场上格外显眼,此刻他单手持球,快若闪电。
一记干净利落的投球,比分渐渐拉大。
许笙漾抿了抿唇,稍稍把头靠向旁边的季苒,淡淡飘一句:“你不是对篮球这些事不感兴趣吗?怎么今天也来瞧热闹?”
目光一直追随7号选手的季苒听见这话顿时愣住,不知所措收回视线,“决赛嘛,作为经管的一员,我当然得来加加油嘛。”
许笙漾没再说什么,姑且就那么信吧。
刚才喊得她嗓子哑,这会儿喉咙艰涩难受,手往旁边捞她的矿泉水,她愣了下,小声嘟囔:“我水呢?”
刚问出,开了盖的矿泉水瓶递在她的眼前,许笙漾看见一条冷白劲瘦的手,愣怔片刻,视线上挪。
看他,歪着脑袋,一脸惊讶,他学着她的模样,歪额,嘴角上扬,“不是要喝水么?”
许笙漾没应,目光一直黏他身上,他穿着白色篮球服,头上带着的黑色发带将他的额头露出,白皙光洁。
眼前这个人,少年感十足,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有这么迷人么?”他轻笑一声。
许笙漾没应,讷讷问他:“你怎么来了?”
闻简洲往她旁边坐下,抓着她的手握住瓶身,“喝水。”
许笙漾这才想起自己嗓子疼,连忙接过,嗓子被水滋润,感觉好多了。
闻简洲极为自然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瓶盖拧好,帮她拿在手上。许笙漾仍上下打量他,“你穿成这样,是要上场吗?”接着补一句:“你不是都毕业几年了吗?还能上场?”
“这话怎么听着不大舒服呢。”闻简洲懒懒往椅背靠,“真嫌我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