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许随年非鱼不可

第 84 章

第 84 章

许笙漾已经放假了,她已经做好打算留在学校,陪在闻简洲身边,只是家里人并没有由着她。

上次暑假她就没有回家,这次不可能再让她留在学校,为此付妍和许怀帛轮番给她打电话,让她势必回家。

“许笙漾。”许景延在电话那头沉声,“明天的机票已经给你订了,你必须回来。”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闻简洲发生了什么,我不能离开他。”许笙漾下定决心,“你帮我一次,和爸妈他们说说好不好?我想留下来。”

“你留下能做什么?”许景延直接给她灵魂一问,但许笙漾没想到这层,只想着在闻简洲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我一定要留下来。”她坚定道。

“留下来?”许景延冷笑,“留下来让他分神照顾你?”

“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许笙漾和试图和他讲理,“又不止我一个留人校,还是有同学在的,你和爸妈不用担心。”

然而许景延懒得和她扯,“明天十二点的飞机,你要是不回来,我直接飞过去把你绑回来。”

“我不回!”许笙漾挂断他的电话。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一定要陪着闻简洲。只是怎么都没想到,闻简洲居然会亲自劝她回去。

“许笙漾,下楼一趟。”

许笙漾揉了揉眼,她躺床上刚醒,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没想到会是闻简洲。

草草收拾一下,许笙漾下了楼,远远隔着距离,她看见男人一副疲态地靠在栏杆上,黑色长大衣落上白色的雪,仿佛在重重压着他的身。

许笙漾很缓地走近他,虽然没真正看见正脸,却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他瘦了。

踩雪的动静有些大,闻简洲听见了,他用力地揉了下眉心,仿佛不想让她看出疲倦,好半响回身看她。

看清他的脸时,许笙漾瞬间眼眶红了,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她笑。

只是许笙漾觉得刺眼,红色血丝充斥他的眼球,很红很艳,脸部疲态怎么掩都掩饰不住。

“怎么没好好休息?”许笙漾选择这么问,其实知道他根本休息不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关心。

闻简洲沉默着没回答,伸手将许笙漾抱在怀里,仿佛在充电蓄能,他的喉结抵着她的颈窝,抱了很久很紧。

每一次见面,他总是嵌入式拥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

许笙漾知道他是累了,缓缓抚上他的背,紧紧回抱。

漫天的雪飘扬,他们再一次在雪地相拥。

“怎么不回家?”良久,闻简洲缓缓将她放开,骨节的手挽起她的发丝勾到耳后,他笑了下,“兰瞿不冷么,怎么还傻傻的留校?”

“不想回去。”许笙漾摇头,“闻简洲,你让我留下来好吗?让我留下来陪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清楚是许景延让他过来劝她的。

“听话。”闻简洲声音放轻,“先上去收拾行李,一会儿我送你到机场。”

“我不走。”许笙漾仰着脖子,“我想留下来陪你,就算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上,但至少我在你的身边,你就不会是孤零零的。”

闻简洲感觉心脏被重重击了一下。

“回家吧。”闻简洲并没有动摇,扶着她的脑袋轻声说,“再不收拾就赶不上了。”

“你还是要让我回家吗?”

“嗯。”

“你确定不要我留下来?”

“嗯。”

许笙漾撇开他的手,眼眶慢慢变红,“说到底,陪伴没有实质性作用,我就是帮不上你的忙。”

“我哥说的对,我留下来能做什么。”许笙漾盯着自己的鞋尖,自嘲地笑扯了下嘴角,“除了让你分神照顾,我什么都做不了。”

闻简洲沉默下来,他低着脖颈,心揪成一片。

“你走吧。”许笙漾擡眼看他,“我自己会到机场,会回京海,不麻烦你了,你忙你的去吧。”说完,她转身上楼。

只是闻简洲没走,在楼下等了她半个小时。

许笙漾提着行李下楼看见他还在,淡淡看了两眼,没和他搭话,径直走开了,闻简洲却迎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拎过她的行李,最后许笙漾不得不坐上他的车。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像是互相较着劲,甚至在许笙漾登上飞机之前,他们没有一方愿意屈就开口。

闻简洲站在车门前,擡头望着天,飞机从他的头顶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飞机上,许笙漾懒懒靠着窗,窗外白云茫茫,阳光刺破云霭,抵达富裕辽阔的万里疆土。

万里飞腾仍有路,莫愁四海正风尘。

她此刻想到了这句。

下了飞机,许景延早候在机场出口,看见许笙漾出来便快步迎上去,他擡起眼皮观察了下她的脸色,极好脾气地拉过她的行李箱,许笙漾倒是没给他眼神,脚下像刮了旋风似的,远远将他甩在后头。

“啪”地开车门,又“啪”地关上,动作闹得大,仿佛心里憋着很大的一股怒气,故意做给许景延看。

许景延懒得理她,知道她在闹脾气,闹起脾气来比天还大,越搭理越上脸。

许笙漾黑着一张脸,盯着前面专注开车的男人,足足盯了半分钟久,许景延仍旧没搭理她。

“唰”地车窗下降,吹了几秒不到的风,又“唰”地闭合,来来回回好几次,许景延终于忍无可忍,“你要是嫌钱多就多折腾几下,赔得起就使劲折腾。”

车窗最终降在一半,外面的风吹着许笙漾的头发,她哼了声,开口就是为什么非让我回来。

“不回来有什么用?”许景延语气平淡,“陪男朋友?”

“许景延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冷漠无情了吗?”许笙漾恼怒不已,“什么叫陪男朋友?闻简洲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不了解吗?闻扬现在出事了,他一个人守着,苦苦撑着,我难道不应该留下来陪他吗?”

“那是他自己的事。”许景延的声音很缓很沉,“你能左右什么?能为他做什么?能陪他这次,难道次次都能陪?”

“你想着陪他没错,但难关不仅仅是三言两语的安慰陪伴就能解决的。”许景延滚了下喉结,神色颇为认真,“想清楚闻简洲到底需要什么。”

一言,逼得许笙漾埋下头。窗外的风胡乱地吹过脸旁,她苦笑了下。

是了,她就是不够强大,连和他并肩作战的实力都没有。

许景延看她一言不发,知道她是自己想明白了,于是淡声说:“回去脾气收敛点,和爸妈好好说说话。”

“知道了。”许笙漾看向窗外,忽然有些怅然,“哥,如果闻扬真的破产了,爸妈是不是就不会同意我和闻简洲在一起了?”

闻言,许景延沉默下来。

“爸爸他……”许笙漾停了三秒,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很不合适,但还是问了出来,“他不是很喜欢闻简洲吗,为什么不能出手帮帮他?”

等红绿灯的间隙,许景延拧着眉,“爸妈有自己的打算,何况你觉得闻简洲会接受吗?”

许笙漾很缓地眨了下眼皮,语气很轻:“会接受吗?”

恍然间意识到什么,她抿着唇,手很缓很慢地伸进口袋。

她,还是摸到了。

许笙漾将银行卡撚在指上,卡上贴有一张蓝色便利贴,上面字迹隽秀,清晰写着:密码是你的生日。

只有这一句,没有多余的话。

许笙漾征征看着银行卡。

她闭了下眼,眼泪悄然无声掉在便利贴上,瞬间字迹模糊成一片。

在接到闻简洲电话的时候,她就大概率猜到自己不可能留下来了,于是在拥抱之时悄悄把银行卡放进了他的口袋,原以为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只是没想到……

闻简洲会还给她。

而他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在什么时候还的。

许笙漾轻闭着眼,周围事务都在拉远,仿佛扯回了兰瞿机场分别的场景。

……

机场大厅播报不断,他们在纷繁的人流里对视,一言不发地对视,许笙漾攥着登机票,迟迟没有进检票口,似乎在等他开口。

大厅的白灯光打在闻简洲的头顶,他垂着眸,乌黑碎发遮在眼睑,霭霭沉沉的,里边的情绪看不太真切。

隐隐的,许笙漾窥到一丝碎灭。

无语凝噎,她没和他说一句话,转身离开的那刹那,闻简洲扯过她的胳膊,她直挺挺地撞进他的怀抱,而后她就感受到,有温软滚烫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额头,很久,足足停留了一分钟。

许笙漾闭着眼,周身全是他的气息包裹,不同以往的温柔,她仿佛听见了碎裂的声音。

就像是一片片拾起来的,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傲骨,在某一瞬间,被人生生打碎。

……

窗户吹进风,许笙漾浓密的秀发在空中飘扬,她深深垂着脑袋,泪水无声的,不可阻拦的,决堤般汹涌。

“他比你年长六岁,想的永远比你长远,爸妈的用意也比你看得清楚,让你回家,让你别和爸妈闹,一中午炸了十几条消息让我照顾你这个臭脾气,闻简洲总喜欢在你后背为你做这做那。”

许景延扶着方向盘,似乎还没察觉到后座位的不对劲。

“我真是欣赏不来他的眼光。”许景延啧地吐槽,“他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家伙。”

一贯的顶嘴反驳没来,许景延迟钝了那么两秒,以为这是破天荒了,擡头瞥了眼后视镜,才发现后座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

等看清她手上攥着的银行卡,他一下便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许笙漾,你怎么能……”许景延胸腔起伏,想着好好教育她一番,但见她哭成这副狼狈样,忍了忍,还是没舍得说她一句。

“哥。”许笙漾的尾音发颤,“我是不是做错了?”

“可我只是,只是想帮帮他。”她的肩膀颤抖,“我看着他为了闻扬,顾不上吃,顾不上休息,每天跑银行借贷,然后被拒之门外。”

“哥,为什么他会那么难?”许笙漾情绪崩溃,“为什么没有人帮他?为什么他只有一个人?”

许景延捏紧方向盘,知道许笙漾的出发点是为了闻简洲能够解决公司危机,可闻简洲作为一个男人,是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的。

后座的抽泣断断续续,许景延看不下去了,递了包纸巾过去,“好了别哭了,头都大了。”

许笙漾仍是止不住的抽噎。

“闻简洲什么人啊,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兄弟。”许景延另类式安慰,“能做我许景延的兄弟,说明他还是有那么点实力的,这点小风小浪都挺不过去,我瞧不起他。”

许笙漾泪雾弥漫,良久后慢慢收了哭声,她擡眼,“可你不是千年老二吗?”

许景延抽了抽嘴角。

“行了行了,擦擦你那张脸吧,鼻涕流一大把,恶心死了。”许景延嫌她哭得闹心,“是不是故意害我,好回家和爸妈告状打我。”

许笙漾抽了几张纸巾抹脸,吸了吸鼻子,哽咽:“就是故意的。”

……

回到家,许笙漾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和付妍他们坐下聊天,道歉自己不该和他们撒气。

而付妍和许怀帛没可能和他们的宝贝女儿生气,照例宠着,随便问了她些学校里的趣事,但就是没提过闻简洲。

这让许笙漾感到一丝不安,平常和付妍视频通话的时候,她都会问那么一两句闻简洲的事,现在他们闭口不谈,是不是真的……

她不敢细想。

以至于在饭桌上许笙漾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白米饭就准备离桌,付妍瞥见她的动作,开口关心:“怎么才吃这么点?是爸爸妈妈做的不合胃口?”

“爸爸妈妈做的饭菜很好吃。”许笙漾夸道,“只是下飞机前吃了一餐,现在还不是很饿。”

许景延擡眸撂了她一眼,没作声。

“你是还在怪爸爸妈妈?”许怀帛放下筷子。

“没有。”许笙漾抿唇,“我知道爸妈你们的考虑,可未来的人和事,我想自己选择。”

“如果,”许笙漾敞亮了说,“如果闻扬真的没挨过这关,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都不会和闻简洲分开。”

顿时,桌上的三人看向她。

“简洲管理闻扬那么大的集团,他能给你的时间、陪伴少之又少,但这些你和他在一起时就考虑清楚了,爸爸不多说什么。”

“只是现在他连能给的物质基础都变成了未知数,那爸爸还有什么理由把你交给他?”

许怀帛面色慈和,说出的话却如磐石般重。

许笙漾沉默下来,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话。半响,她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爸爸的顾虑我知道了,但他能给我物质基础是不是未知数都不重要,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也对他有信心。”

徐景延动作顿住,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她,付妍仍旧看着她,没太大的反应。

“物质基础我自己能给自己。”许笙漾的眸光清亮,“闻简洲从闻扬最底层爬到如今的位置,那就证明他有实力有才干,眼下只是困境,我信他能够逆风翻盘。”

许怀帛看着她的表情,半响缓缓笑出来,“当然。底气是你自己给的,男人是你自己挑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质疑你什么。”

许笙漾愣了愣,有些意外许怀帛的反应。

“行了。”付妍这会儿跳出来说话,“吃饭吧。”

许笙漾讷讷看着他们,看他们的反应应该是不会劝分手了。想着,她心情稍稍好些,给自己添了几碗白米饭,胃口瞬间好到不行。

许景延坐旁边看着一脸无语,胳膊肘撞了下她,“又有胃口了?不是不饿么?”

许笙漾撞回去,“吃你的饭。”

……

夜晚没有月亮,风将窗帘吹起,许笙漾坐在房间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亮了许久,她怔怔盯着通讯录里闻简洲的号码。

神色怅然着,指尖一直没有摁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打过去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打过去合不合适。

她还有些后悔,后悔知道他们可能有两个月见不到面还是没有好好珍惜分开前的机会,没有好好和他说话。

闻简洲到底算不算生她的气,登机前扯她入怀,在人流里吻她的额头。

可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究竟算什么意思。

她觉得没办法克制自己了,打开手机订购兰瞿的机票,只是跳转到支付页面时犹豫了。

渴望立马见到他,问他为什么,可理智紧紧拉着她。

半夜飞过去无非是给他增添麻烦,他哪有闲暇顾及她。

所有阻碍她立马见他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

——她不能给他再添情绪,扰乱他的节奏。

月色无光,记忆恍然被拉回酒店那晚,雨幕之下,闻简洲亲口对她说。

——你闯进了我的生命,而我将终生仰望你。

如果是仰望的话,是不是要有被人仰望的资本。

此刻,许笙漾觉得,她要破掉任何庇护,长出羽翼,为自己、为自己喜欢的人。

机票没买,电话没拨,许笙漾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将里面的台历撂书桌上,暖黄的灯光映出三本台历的形状,许笙漾一页一页地翻着,从20年到22年,她发现“想你”占据了大半。

她拿起笔,在2022年1月19这一天,极为认真地写下。

——持久下去的爱恋,我不只做好自己,还要做你的最佳战友。

……

许笙漾过了一个平淡又充实的年,而这个年里没有闻简洲。

三月中旬,闻扬集团迎来转机。

闻简洲将名下的几套房子变卖,仅剩一套溪林别苑,然而公司资金缺口还是过大,闻简洲跑了十几家银行进行贷款都没有结果,还是因为杰恩集团之前承过他的人情,在担保之下闻扬贷款申请才得以通过,至为关键的是,sm的资金回笼太过及时。

闻扬的股市慢慢得到恢复,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只是,闻简洲和许笙漾的关系有了微妙变化。

……

又是七月,骄阳似火,许笙漾拿到了剑桥大学的金融offer。

在闻扬陷入危机,在她无力帮助闻简洲的时刻,她就已经计划好了出国留学。

这件事情,她和家里人沟通过,开始付妍和许怀帛存有顾虑,担心她出门太远,人生地不熟,然而许景延却是反常地当起了说客,那以后付妍他们就没再拦什么了。

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许笙漾要出国留学,唯独闻简洲不知道。

而真正知道她出国留学的事还是在出国前的一个星期。

那天,许笙漾约他吃饭,但不知是哪出了问题,两个人都莫名知道这顿饭不简单,许笙漾全程闷着头吃。

她高估了自己。

明明下了狠心要离开他,只是闻简洲坐在旁边的时候,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她始终难以开口。

“许笙漾。”闻简洲忽然叫她,一副日有所思的模样。

“啊?”许笙漾反应很是迟钝。

“怎么连吃饭都不好好吃。”闻简洲轻笑了下,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嘴。

许笙漾目光仿佛呆滞,很安静地看着他。

餐厅的光线明亮,他的睫毛浓密卷翘,一双桃花眼温柔缱绻,只是稍微一眼,她便忍不住沦陷,舍不得离开。

许笙漾突然握住他的手,“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闻简洲动作一顿,“哪有人会提这样奇怪的要求?”

“闻简洲。”许笙漾对上他的眼睛,很艰难地说,“我就是这么奇怪,就是不希望你对我好。”她摇了摇头,“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你值得。”闻简洲将她的手握进手掌心,“没有人比我清楚,你到底有多值得。”

短短一句话,惹得许笙漾的眼眶泛起湿润。

闻简洲看出她没有心思吃饭,但还是抚上她发红的眼角,轻声问了句:“还要吃么?”

许笙漾摇头,“不吃了,结账吧。”

闻简洲把单买了便牵着许笙漾出了餐厅,随意散漫的,手牵得很紧很紧,傍晚的风肆意洒脱,穿梭在人流里,最后落在安静的天桥之上。

两人靠着栏杆,夏日晚风徐徐吹,许笙漾的发丝轻轻扬过他的肩,极为平静的,享受为数不多的光景。

大概吹了半小时,许笙漾慢慢侧身,声音很轻:“闻简洲。”

闻简洲和她正面对视,“怎么了?”

“我们,”许笙漾蜷紧指尖,“就到这里吧。”

高桥下的鸣笛仿佛在这刻消失,闻简洲不可置信地掀开眼,“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几乎,他用力攥紧许笙漾的手腕,喉口艰涩:“什么叫就到这吧?”

许笙漾看着他手上的戒指,“分手的意思。”

她强迫自己擡头和他对视,眼睛一点点漫红,“男人要顶天立地,要能遮风挡雨,可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是男人,女人就不能吗?”

闻简洲一语不发。

“你觉得自己年长我六岁,觉得自己是男人,处处护着我。”许笙漾咽了下喉咙,“可是我不想只有你护着我,我也想护着你。”

“所以我决定出去闯荡一番,先让自己变强,让自己羽翼丰满,让自己站在和你一样的高度,甚至比你还高,用四年的时间真正让自己变成你的仰望。”

许笙漾眸光坚毅,“所以我决定了出国留学,签证已经办好了,下周六的飞机。”

这话落地的同时,闻简洲紧紧抱住了她。

“许笙漾。”闻简洲声音沙哑,“所以我说,你值得。”

许笙漾当即怔在原地。

她都说了要出国留学,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她的决定一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许笙漾伏在他的胸口,尾音忍不住颤。

“知道。”闻简洲轻轻放开她,深邃的眼眸和她拉近距离,“许笙漾,往前走吧,乘万里风,射玉衡星,信你自己无限可能,信你自己鹏程万里。”

天高任鸟飞。

你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阻拦你,爱也不能。

许笙漾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不知不觉落得汹涌。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她计划着离开他,可他早就什么都知道,然后不动声色的,顺遂她所愿。

“别哭啊。”闻简洲抹掉她的眼泪,“别哭好不好?”

听到这句,许笙漾哭得更凶了,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拦都拦不住。

闻简洲有些招架不住,“怎么样才能不哭?”

许笙漾摇头,“闻简洲,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打一声招呼就要离开,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你应该生气、厌恨,怪我擅自做主,怪我瞒着你,可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啊?”许笙漾想不明白他的做法。

“还不明白吗?”

闻简洲捧着她的脸,微风吹掠,他白色衬衫的下摆卷起弧度,那双缱绻的桃花眼默默注视着她。

距离稍稍拉近,他嗓音沉沉,穿透天桥之下的声声车鸣,一字一顿,落到她的耳边,敲在她的心尖。

“爱是自由的,你也是。”

因这话,万里长风温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