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了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了

 

李昌平和韩淑是在山脚下的铺子门口寻见两人的。钟彩莲和宋氏琢磨这也就哗哗下一会儿,等会儿也就停了,索性下了山就在旁边铺子门口避雨。

 

还是韩淑眼尖看见两人,“二姨母!”

 

接到人钟彩莲就赶紧问郎中说了些什么。“淋了雨发烧了,其余的还是那样。”

 

李昌平给他娘打着伞,接话。

 

瀛海堂小隔间,扎完针的钟百酒悠悠转醒。

 

身上的酥麻感已经消失,但头还是有点晕。稍微转转头,看见躺在旁边的钟百乐。

 

因为发热脸红红的,微微张着嘴,额头还带着点汗珠。看起来应该是淋雨发热了。

 

看清这里是药堂后,钟百酒又缓缓闭了眼。

 

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明明身体已经不再发麻,可身体上的乏累突然就难以忍受,眼泪就顺着眼睑朝耳朵流去。

 

宋观南端着药碗掀开帘子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头发还有些濡湿的女子静静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一颗颗跌进鬓边黑发里。

 

宋观南有点踌躇,又出了奇的冷静。钟百酒的状态很不对,整个人的气场不似十几岁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少女,反而好像忘却一切,无欲无求的仙人。她真的要碎掉了,悄无声息地,得偿所愿地。

 

恍惚间,宋观南好像看见有素淡的,缥缈的魂魄从钟百酒的身体抽出。

 

他端着药碗的手有点发抖,强自镇定后,坚定地走向那个自私的,想求解脱的女子。

 

“钟百酒。”宋观南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起来喝药。”

 

放下药碗,宋观南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等钟百酒自己起来。可那人好似没听见,照旧一动不动,只那眼泪不再流了。

 

宋观南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布巾子,给钟百酒擦了才眼泪,又轻轻按了按眼睛。

 

“李昌平和你表姐去接人了,百乐也有点发热,药也要熬好了。”

 

其实由宋观南做这些事是有点突兀的,也有点不守礼。可宋观南还是做了,甚至还帮钟百酒擦了眼泪。

 

她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为特别的一个。

 

明明表面上柔柔弱弱,实际却可以为了家人认真谋划,所作所为不可谓不大胆肆意。好似坚定地奔向幸福生活,可也是个因为生病想要放弃自己的胆小鬼。

 

真招人稀罕。宋观南低着头虚盯着钟百酒的被子边边。

 

“放心,普惠肯定不会被放出来,具体等结案的时候让你哥告诉你。”宋观南难得在钟百酒面前显出几分少年气,站起身,“在监牢里我让牢头好好揍他。”

 

钟百酒在闹事的时候就没怕过,更何况打普惠就是她细心分析后的结果,那就更不怕普惠报复。

 

不过一向端着的,感觉高高在上的宋观南说出“让牢头揍他”的这种孩子气话,还是让钟百酒觉得难得。

 

睁开眼看了宋观南一眼,“幼稚。”带着点鼻音。

 

宋观南更是被泛着水光眼圈红红的钟百酒萌到不行。收了那副“哥为你出气”的二流子样,装模作样咳了一声,“起来喝药。”差点左脚踩右脚掀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