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目标:黄芪

新目标:黄芪

 

雨丝毫不见小,等人们到了碾场,都浇了个透心凉。

 

身上再凉都不及人心里凉。

 

麦子放在空地,雨水早都浸透了,蔺吉安率先冲出去,在碾场的小屋里扯油布。

 

拿着油布就往开了展,想要铺到麦子上。有些人家的汉子看见蔺吉安一个人铺吃力,也跟着过去帮忙。

 

但人人都知道,这麦子救不回来了。

 

有人哭出了声。

 

是蔺丑娃斜上面的一户人家,和蔺家拐着弯带亲戚,蔺吉安叫一声大伯。

 

“娃,没用了,没用了。”说着就像是站不住了般,整个人滑倒在地,然后就跟要发疯样,将麦子往怀里抱。

 

平日里都是女人家哭,这第一次见大男人哭,还是个五十多的人,不顾一点形象,像个孩童一样撕心裂肺哭嚎起来。

 

“我的麦子,我的麦子。”

 

周围的人让这哭声搅的心更加乱,原本强逼着不让自己掉眼泪的妇人们也开始流泪。这辛辛苦苦一年,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今晚的大雨。

 

今晚天上的星星怎么就能骗人呢。

 

蔺丑娃也被浇透,就站在旁边。里正打着伞,由自己的大儿子扶着终于来了。

 

上天发怒,人根本无能为力。蔺吉安一伙人扯油布的样子像是个笑话,让那些恸哭的人更清晰地明白,彻底完了。

 

与此同时,刺耳的雷电劈下,瞬间天地间亮如白昼。众人脸上的惊慌,害怕以及绝望被蔺吉安尽收眼下,人们脸上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都怔怔地站在这空旷地,任由雨水泼下。

 

不知等到天明,他们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此时,府城外的一家客栈屋内,有人忧心忡忡望着外面的大雨。

 

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雨却越下越大,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

 

何晓梅点起了油灯,陪着钟喜站在窗边。

 

每当这种时候,钟喜总是显得格外沉静。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心下思绪都不知道翻滚了多少回。

 

秋收时的雷声和暴雨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人最为清楚。那麦子包谷让雨水泡透,人吃了会死,可没了粮食,他们也会饿死。后半年这些时日都要靠秋收的粮食度过,一场大雨却斩了他们这些老农的退路。

 

装黄芪的车架放在客栈牛棚里,虽说不用担心,初三还是冒雨跑出去检查了一遍。

 

完了就上了楼敲门。

 

钟喜上身一绷,转头直直盯着门。“谁?”

 

梁初三抹了把顺脸淌的雨水,整个人浑身发抖,连带着那本就不怎么攒劲的嗓子更加断断续续。“喔...我...初三。”说着,那上下两层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稍稍放松,钟喜过去开了门。

 

“你出去了一趟?”

 

初三抱着自己的胳膊,快快地上下搓,不忘回话。“嗯,我...看黄芪...芪去了。”

 

不行了,他还是冷得厉害,对着钟喜点点头,又用那眼睛看钟喜。何晓梅拿过来个布巾子,“赶紧身上头上擦擦。”

 

钟喜明白了,就是黄芪好着呢,没被那雨水淋到。又看初三边擦头发,边用下巴点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