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第2页)
如今妥协,是因为他作为长辈,看赵遥孤苦伶仃这么多年,于心不忍。
好一个于心不忍。
赵遥觉得无比的讽刺,几乎是要笑出眼泪的程度。
如若真的于心不忍,他当初命悬一线奄奄一息的时候,怎么就不肯放过他们?
如若真的于心不忍,为何在洛水机场非要再次强行遣送他出国?
如若真的于心不忍,又怎么会看他们各自痛苦好多年。
好一个于心不忍。
一句于心不忍,就能抵消掉他们错过的余生的话,这未免太过荒唐些。
痛失所爱这么多年,他无法原谅。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季镜,也只有一个赵遥。
失去了就是彻底失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久到他知道了许多许多的往事。赵遥去参加江淮婚礼的时候,远远的望见一个人,他在过去的档案中见到过这个人,季镜的心理医生,闻远。
闻远端着酒杯上前来到赵遥面前站定,他面带笑意地看着赵遥,却什么都没有说。
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呢?
赵遥在心里想,那是一个充满遗憾、惋惜、不舍、却又无比释然的笑。
他举起自己手里的酒敬赵遥,一饮而尽后,说:
“没见到你之前其实我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用一份感情将自己困入死局,我觉得很荒谬。”
闻远笑:“现在我懂了。”
他看着赵遥的眼睛,这个全国闻名的心理医生此刻已经知道,这人早已困死于自己的心坟之中,解脱不出来。
闻远拿起桌上的酒再敬他:“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赵遥当然不觉得闻远是因为他是季镜的爱人所以来敬他,这个心理医生把最初想告诉他的话全部隐藏起来了。
他在一开始是想告诉赵遥关于季镜在洛水的事情的,只是最后不知为何却选择缄默不语,可是没有关系,赵遥想知道的东西,总会知道的。
在后来的人生中,赵遥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庆幸他得知了那些事情,还是该觉得不幸。
他以为此生独留他一人对抗这二十年如洪的光阴已是极大的痛苦,可是万万没想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接踵而来,彻底将他困死在牢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