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势力阴影下的暗流涌动(第2页)
深夜，城市的喧嚣沉淀下去，只余下窗外遥远的车流声，像永不疲倦的背景噪音。顾沉舟的书房还亮着一盏孤灯，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他凝坐的身影。他拨通了苏星晚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背景音里隐隐传来她随手在钢琴上弹出的几个零散而低沉的音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星晚，”他的声音低沉，刻意压平了语调，试图驱散自己心头那缕寒意，“还没睡？”
“嗯，再改一段编曲，总觉得差点意思。”苏星晚的声音传来，带着工作后的轻微沙哑，“你呢？交流会结束了？”
“结束了。”顾沉舟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今天的交流会……感觉有点不对劲。”
电话那头，零散的钢琴声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掐断。“不对劲？”苏星晚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警觉。
顾沉舟简略描述了那两个如同幽灵般消失在人群中的观察者，重点强调了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眼神。“……他们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冲着商业机密来的。”他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像在……测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苏星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林宇那边还有什么尾巴没处理干净？还是……新的麻烦？”她顿了顿，语气里的担忧像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晕染开来，“沉舟，你一定要当心。那些人……听起来不简单。”
“我知道。”顾沉舟应道，心头那股寒意因为她的担忧而更加清晰，“我会留意。你自己那边呢？创作还顺利吗？推广计划推进得怎么样？”他试图将话题引开，不愿自己的不安过多地传递给她。
苏星晚沉默了一下。那短暂的停顿在寂静的深夜电话线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某种欲言又止的重量。
“创作本身……还好。灵感还在。”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在斟酌词句，“就是……有点怪事。”
“怪事？”顾沉舟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嗯。”苏星晚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谁听去，“我放在工作室里间那个嵌入式保险柜里的几份手写旋律草稿……上面有几个我临时想加入的特殊音效标记，用只有我自己才懂的符号标注的。还没来得及跟任何人，包括小冉和调音师提过。”她的语速加快了一些，透出深深的困惑和一丝不安，“可是今天下午，合作后期制作的一位资深老师傅，在跟我闲聊音效库的时候，居然很随意地提到了其中一种音效的名字——就是我手稿上用‘Ω’符号标记的那个！他还问我是不是打算在新歌里用这个‘深海气泡破裂’的效果！”
寒意，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透过听筒，同时浸透了顾沉舟和苏星晚的心脏。
“你确定？”顾沉舟的声音骤然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工作室的安保系统检查过吗？监控呢？”
“第一时间就查了。”苏星晚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力的疲惫，“安保系统日志没有显示任何异常开启记录，门禁记录也完全正常。监控录像……从昨天下午我放好稿子到今天下午，回放了好几遍，没拍到任何可疑的人靠近过我的工作间，更别说那个需要双重验证的里间了。”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自我怀疑和无力感，“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什么时候无意中跟人提过？或者……只是巧合？那个老师傅随口一说，正好撞上了？”
这疑问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苍白无力。
巧合？顾沉舟心中冷笑，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高度的警觉从心底升起。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呢？对方的手段，显然已经超越了常规商业间谍的范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超乎想象的精准和近乎鬼魅的隐秘。这绝不是孤立的偶然事件！林宇的倒台，非但不是终点，反而像撕开了一道通往更幽暗深渊的缝隙！他敏锐的神经已然绷紧到极限。
“星晚，”顾沉舟的声音沉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听我说，这绝不是巧合。从现在起，把你工作室所有核心的、未公开的资料，尤其是手稿、音源采样，全部转移！不要再用任何联网设备存储！用物理隔离的硬盘备份。保险柜……暂时也不安全了。找一个新的、只有你自己知道的、绝对物理隔绝的地方存放。明白吗？”
电话那端传来苏星晚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随即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压抑的呼吸声。“……我明白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更多的是被点醒后的决绝，“我马上去做。沉舟，你那边……”
“我会处理。”顾沉舟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锋，扫过书房窗外沉沉的夜色，“记住，提高警惕。任何异常，哪怕再微小，立刻告诉我。”
挂断电话，深夜的书房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墙上古董挂钟秒针行走的单调“咔哒”声，如同倒计时。顾沉舟盯着桌上那部沉默的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紧绷而冷峻的脸。无形的敌人已经露出了獠牙，不止伸向他的寰宇科技，更精准地刺向了苏星晚的音乐核心。被动防御？不，他必须反击！必须揪出这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他没有半分犹豫。周末，城市表面依旧沉浸在慵懒的假期氛围中。顾沉舟却动用了自己技术领域最核心、也最隐秘的资源和人脉。一个深藏于城市边缘废弃工业区地下的备用机房被悄然启用。这里与寰宇科技的日常网络物理隔绝，供电和网络线路都是独立铺设，如同深埋地底的核掩体。巨大的弧形屏幕墙上，瀑布般的绿色数据流奔腾不息，在近乎无光的室内，映亮了他沉凝如水的脸和他身后几个同样神情肃穆的核心技术骨干。
顾沉舟亲自坐镇主控台。特制的加密键盘泛着幽冷的蓝光，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翻飞，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一行行复杂的指令如同无声的利剑，刺向寰宇科技网络系统的最深处，进行前所未有的“刮骨疗毒”式扫描。同时，通过多重动态加密的隐秘通道，他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谨慎地探向苏星晚工作室的网络节点，试图捕捉任何残留的入侵痕迹。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映在他专注得可怕的瞳孔里，仿佛流淌着一条由0和1组成的、冰冷而危险的星河。
时间在服务器风扇低沉恒定的嗡鸣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机房里只有键盘敲击发出的、富有节奏却令人心头发紧的笃笃声。技术团队的几个核心成员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各自面前的监测屏，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突然，顾沉舟敲击的动作猛地一停！指尖悬停在回车键上方，如同被冻结。
“捕捉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机房里炸开，带着一种压抑的锐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主屏幕中央！
只见那代表寰宇科技核心数据库外围防护墙的、原本稳定坚固的绿色光带边缘，极其隐蔽地，渗出几缕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诡异的紫色数据流！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幽灵，又像是从岩石缝隙中顽强渗出的毒液，以一种完全违背常规数据交换协议的、非连续的、跳跃式的诡异节奏，极其微弱地、却持续不断地向外“渗漏”着信息包！没有大规模的攻击流量，没有触发任何破坏性的警报，只有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滴水穿石般的持续窥探和窃取！像最狡猾的寄生虫，依附在正常的数据洪流边缘，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养分。
“追踪来源！立刻！”顾沉舟的声音冷冽如西伯利亚寒流，斩钉截铁地下令。
负责追踪溯源的首席工程师双手立刻在另一套键盘上化作幻影，调动所有预先准备的追踪算法和蜜罐诱饵，试图沿着那几缕诡异的、时断时续的紫色丝线反向追溯。屏幕上的世界地图瞬间亮起，代表追踪路径的红色光点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沿着预设的网络节点飞速跳跃，穿过城市光缆，跨越大洋深处的海底光缆，穿透一层层精心设置的虚拟边界和代理跳板。光点穿过北美繁忙的骨干节点，在欧洲某个古老的网络枢纽稍作盘桓，狡猾地绕开了几个预设的陷阱，最终，竟指向了东南亚一个以网络自由港着称、法律监管宽松的小国——清迈湾。
“锁定目标区域！ip模糊定位成功！准备进行深度刺探，尝试接入对方网关！”工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和紧张，手指悬停在执行深度扫描的指令键上。
然而，就在追踪程序即将刺入那个区域网络核心、试图窥探其内部结构的前一刹那——
主屏幕上，所有代表追踪路径的红色光点猛地一颤！
紧接着，那几缕诡异的紫色数据流如同被橡皮擦凭空抹去，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下一秒，不等众人反应，代表追踪路径的红色光点毫无征兆地、猛烈地爆裂开来！化作一片刺目而混乱的雪花点！
“哔——！！！”
凄厉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机房的宁静！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将每个人惊愕、难以置信的脸映得一片猩红！
“怎么回事？！遭到反制！路径被摧毁！”工程师失声惊叫，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打，试图恢复连接、分析攻击日志，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眼神里充满了骇然。
顾沉舟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片代表追踪彻底失败的刺眼红光，以及如同嘲弄般散落在全球虚拟地图各个角落（北美、东欧、非洲南部、南美雨林）的、密密麻麻的虚假路径光点——那是对方在摧毁真实路径的同时，瞬间抛出的无数条伪造的、指向全球不同混乱区域的诱饵！如同在猎人眼前引爆了一颗巨大的烟雾弹！
“好手段！”顾沉舟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指关节因用力而捏得咔咔作响，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这绝非单打独斗的黑客，也不是某个商业对手能豢养的普通技术团队。这像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拥有着庞大资源和国家级信息战能力的网络特种部队！对方不仅早就发现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更是在他即将触及核心的瞬间，发动了精准、冷酷、且极具羞辱性的反制！这不仅仅是一次失败，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顾沉舟的脸上，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我们看着你，玩弄你，而你，无能为力。
机房内，刺耳的警报声仍在持续嘶鸣，红光疯狂闪烁，如同末日景象。顾沉舟缓缓靠向冰冷的金属椅背，那寒意透过薄薄的衬衫直抵肌肤。挫败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更深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冰冷警觉和一种面对未知巨兽的凛然。对手的狡猾、强大和掌控力，远超他最坏的预估。这不是一场遭遇战，而是对方早已布好了精密的棋局，耐心地等待着他踏入，然后轻描淡写地碾碎他试探的棋子。深海之下，巨兽露出了它庞大阴影的一角。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翻腾的怒火和冰冷的理智融合。拿起手边的加密通讯器，声音低沉却如同淬火的钢铁，清晰地穿透刺耳的警报噪音：“全体注意，追踪行动失败。对方拥有高度组织化的高级反追踪及信息战能力，威胁等级升至最高（‘暗河’级）。立刻启动‘堡垒’协议最高级别预案！所有核心数据离线备份，物理隔离！外围非必要系统全部进入深度静默状态，只保留最低限度运行！所有对外端口进行物理锁闭！重复，这不是演习！”
命令下达，整个地下机房如同被按下了战争按钮。技术团队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键盘敲击声密集如暴风骤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将至的紧张和铁血般的执行力。灯光被调暗，只有主屏幕的红光和操作台幽幽的蓝光在人们紧绷的脸上交错闪烁。
就在顾沉舟深陷网络迷障、遭遇迎头痛击的同时，苏星晚的世界里，那股无形的压力也开始以更具体、更令人窒息的方式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