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绝境突围与艰难使命
风暴比预测提前了三小时登陆，基地笼罩在死亡般的窒息中。审讯室里的赵宇终于崩溃，吐露了摧毁气象改造设备护盾的关键节点。顾沉舟却面临更残酷的抉择：派主力摧毁设备，还是分兵获取解药稳定剂？当他下达分兵命令时，所有人都明白——这可能是通往胜利的唯一道路，也可能将所有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风暴的低吼从远方山脉的豁口处挤压进来，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尖啸，提前撕碎了基地的宁静。气压计的水银柱像濒死者的心跳，疯狂下坠。指挥中心巨大的主屏幕上，代表风暴前锋的深紫色漩涡狰狞地旋转着，边缘触须般的光丝不断抽打、吞噬着代表安全区域的淡绿色边界，每一次蠕动都让那片绿域缩小一分。空气凝重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粗糙的铁砂，带着喉咙深处泛起的腥甜。
“提前了整整三个小时！”一名年轻的操作员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随即被他死死捂住嘴，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屏幕冷光映照下，顾沉舟的脸像一块浸透了寒冰的岩石，只有眼底深处一点微光在剧烈跳动。他放在指挥台上的手背青筋虬结，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死白。三个小时，是基地最后的安全时限，也是人类文明在这场气候浩劫中苟延残喘的最后倒计时。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胸口。
审讯室厚重的合金门隔绝了大部分风暴的嘶吼，却隔绝不了那种死亡步步紧逼的窒息感。惨白的无影灯下，赵宇像一只被钉在树脂里的昆虫，蜷缩在冰冷的金属椅中。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囚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不断颤抖的轮廓。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一片死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艰难的拉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
“赵宇！”审讯主官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刺入他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风暴提前登陆，基地的能量护盾最多还能撑三个小时。一旦护盾崩溃，气压骤变、超低温、粒子风暴…基地里每一个人，包括你自己，都会变成一具具冻僵的、被撕碎的冰雕！你想看着这一切发生吗？看着所有人因为你那点可笑的坚持，变成冰渣？”
“不…不是…”赵宇猛地抬起头，眼球因极度恐惧而暴突，布满猩红的血丝，瞳孔在强光刺激下剧烈地收缩着，几乎只剩下两个针尖般的黑点。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主官没有停顿，冰冷的陈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碎他最后的侥幸：“设备核心防御系统，那个隐藏的能量节点，在哪里？启动密码的线索，又是什么？说出来，摧毁它，这是唯一能延缓风暴、争取时间让解药生效的希望！也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秒秒爬过。赵宇死死盯着审讯官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悲悯的绝望。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终于，那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啪”地一声断裂了。他身体向前一扑，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节点…在…在设备基座下方…第三能量环的…逆流交汇点…埋得很深…”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哭腔，“密码…密码…跟‘诞生日’有关…组织…组织成立的日期…我…我真的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哪一天…只有高层…核心才知道…”他彻底瘫软下去，像一滩融化的蜡，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在审讯室里回荡。墙壁上，他佝偻变形的影子随着灯管轻微的嗡鸣而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消散。
顾沉舟的目光从刚刚接收到的加密信息上抬起，扫过指挥中心巨大屏幕上的两幅实时画面。左侧，是山谷深处神秘组织基地的俯瞰热成像图——代表气象改造设备的巨大能量源核心处，正被一层骤然亮起的、刺目的深蓝色光晕紧紧包裹，那光晕如同活物般脉动，正是赵宇口中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盾。护盾外缘，十几个代表突击队员的细小橙色光点正艰难地移动、闪烁，与代表敌方守卫的密集红色光点激烈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意味着生死一线的搏杀。枪炮的轰鸣、能量武器特有的尖锐嗡鸣、甚至绝望的嘶吼，都透过不甚清晰的通讯背景音隐约传来，狠狠撞击着指挥中心每个人的耳膜。
右侧画面，则是基地内部核心实验室。巨大的无菌隔离舱内，淡蓝色的营养液中悬浮着数以百计的透明培养皿。解药的主体——一种泛着柔和珍珠光泽的粘稠液体——正在无数精密机械臂的操作下，被小心翼翼地分装进小巧的银色安瓿瓶中。进度条显示已完成百分之九十七。然而，旁边一个刺目的红色警示框却如同滴血的伤口：\\[关键稳定剂储备告罄！当前库存仅可支撑三次微量实验，无法满足量产需求！\\]。实验室主管陈明远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控制台边缘。没有稳定剂，这些珍贵的解药主体将在几小时内彻底分解失效，变成毫无价值的废液。
“报告！”通讯频道里传来突击队长粗重沙哑的声音，背景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和能量束撕裂空气的尖啸，“‘磐石’护盾强度超乎想象！常规武器完全无效！重复，常规武器无效！我们被压制在核心区外围！伤亡…正在增加！请求下一步指令！”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顾沉舟心上。屏幕上，代表队员的橙色光点，有两个骤然熄灭，再也没有亮起。
“顾指挥！”陈明远的声音也切了进来，带着科学家特有的、近乎崩溃的冷静，“稳定剂！没有它，四个小时内所有已完成分装的解药主体将全部失活！我们…我们等于什么都没做！储备点坐标已确认，‘远星城’c7区地下深层冷库，路径分析显示最快往返需要两小时四十七分钟！”
时间，在这一刻被具象化为两柄悬在头顶、不断下落的铡刀。一边是突击队浴血奋战却无法突破的护盾，每拖延一秒，风暴就迫近一分，突击队员的生命就多流逝一分；另一边是救命的解药正随着稳定剂的缺失而加速走向死亡，每拖延一秒，人类扭转这场气候浩劫的希望就黯淡一分。分兵去取稳定剂？突击力量本已捉襟见肘，再被削弱，无异于将剩下的队员推向必死的深渊，设备摧毁将彻底无望。全力突破护盾？一旦失败，或者耗时过长，错过稳定剂获取的最后窗口，解药失效，即使摧毁了设备也只是延缓了死亡，无法根除灾难。
指挥中心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暴的嘶吼和通讯频道里传来的激烈交火声在回荡。所有参谋、操作员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沉舟挺直如标枪的背影上，那背影承受着千钧重压。汗水浸湿了他军装的后背，紧贴在绷紧的肌肉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微弱的火焰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所取代。他猛地一拳砸在通讯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苏星晚！”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出，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立刻到装备区待命！任务目标：‘远星城’c7区深层冷库，获取‘伽马-iii型’生物稳定剂！我给你一支精干分队，三分钟内完成装备和路线加载！不计代价，必须成功！重复，必须成功！”命令下达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悲壮气息弥漫开来。这是孤注一掷的赌博，用一支精锐小队的命运，去博取人类存续的最后一丝微光。通讯频道另一端，苏星晚的回应只有两个字，清晰、稳定，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收到！”
顾沉舟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指挥中心里所有沉重的空气都压入肺腑，再开口时，声音穿透了枪炮的喧嚣，清晰地传向山谷战场：“‘磐石’突击队全体，我是顾沉舟！能量护盾节点坐标已更新至你们的战术目镜——设备基座下方，第三能量环逆流交汇点！集中所有重火力，给我撕开它！我们没有退路，风暴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为了基地，为了身后所有等待解药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摧毁目标！行动！”他的声音如同滚过天际的雷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意志。
“队长！顾指挥的命令！”一名脸上带着新鲜擦伤、迷彩油和汗水混合成污迹的年轻队员嘶喊着，顶着从侧面扫射过来的炽热弹雨，猛地扑到突击队长雷刚身边，将腕式战术终端上刚刚更新的节点坐标信息投射到雷刚的目镜上。坐标点被一个刺目的红圈标记，旁边还附带了赵宇提供的模糊结构剖面图——深埋于设备基座下方复杂的能量管道迷宫之中。
“第三能量环逆流交汇点…妈的，藏得真够深！”雷刚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布满硝烟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他猛地缩回头，几发高能粒子束“滋滋”地灼烧着他刚才藏身的合金掩体，留下焦黑的深坑，蒸腾起刺鼻的白烟。“都听到了？目标确认！‘铁砧’、‘火锤’！你们两组重火力，给我死死钉住左右两翼的敌火力点！压住他们！‘穿山甲’！带上你的定向聚能爆破钻和结构图，跟我上！其他人火力掩护，交叉推进！目标——节点！不惜代价！”
“明白！”频道里传来几声短促而坚定的回应。代号“穿山甲”的爆破专家，一个身材敦实、沉默寡言的老兵，迅速检查了一下背负的、形如巨大钢钻的定向爆破装置，冰冷的目光扫过结构图上的坐标，点了点头。他像一块移动的磐石，紧跟在雷刚身后。
火力瞬间变得更加狂暴。“铁砧”小组的重型磁轨炮发出沉闷的咆哮，每一次发射都让地面震颤，粗大的金属弹丸带着凄厉的尖啸，将远处一座依托地形架设的自动炮塔连同后面的岩石掩体一起轰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和熔融的金属液滴。“火锤”小组则架起了多管等离子喷射器，炽热的蓝白色火流如同巨龙的吐息，横扫而过，将试图从侧面迂回包抄的敌方步兵和轻型装甲车瞬间气化，只留下地面焦黑的痕迹和扭曲的金属残骸。狂暴的火力压制硬生生在密集的敌阵中撕开了一条血肉与火焰铺就的狭窄通道。
雷刚和“穿山甲”如同两道贴着地面疾驰的阴影，在队友用生命构筑的火力长廊中全力冲刺。子弹和能量束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打在掩体上溅起的碎石和灼热金属碎片如同致命的冰雹。雷刚的左臂被一道擦过的粒子束燎过，战术外衣瞬间焦黑碳化，皮肉传来烧灼的剧痛，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冲锋的速度反而更快了。距离目标基座越来越近，那层深蓝色的能量护盾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空气在护盾边缘剧烈扭曲着，产生一种令人眩晕的视觉错位。护盾内，气象改造设备庞大的轮廓隐约可见，其上流转的能量光芒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