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危机暂解与余波暗涌(第2页)
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沉重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他耳麦里突然传来急促而清晰的汇报，是基地外围警戒哨的声音：“顾指挥！苏队长小队已突破封锁线！正全速向主闸门接近！预计抵达时间——两分钟内！重复，两分钟内！”
这消息如同强心剂，让顾沉舟眼中瞬间爆射出一缕精光！他猛地挺直了脊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一部分，但眼神中的凝重丝毫未减。他立刻按下通讯键，声音稳定而有力，穿透了中枢内的压抑：“研究室准备接收！开启三号应急通道！所有闸门优先权限！重复，优先权限！确保苏星晚小队零障碍通行！必须确保稳定剂在风暴前锋抵达前送入！”指令简洁、清晰、不容置疑。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主控台，那条该死的红色波形线依旧在绿色基准线下方徒劳地挣扎、跳跃。两分钟…苏星晚的时间是两分钟。而他这里，时间更加致命——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动着：“01:32”。
“老周！”顾沉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利剑出鞘，“放弃微调！执行备用方案！强行提升七号、八号次级振荡器组功率！目标频率，142.6ghz，给我撞进去！立刻！”这是他最后、也是最危险的赌注。一旦失败，设备可能瞬间过载熔毁，所有努力化为乌有；但若不赌，在风暴抵达前无法启动设备，同样是万劫不复！
老周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瞬间布满惊骇和挣扎。强行提升次级功率，绕过主控晶柱的脆弱平衡……这等于是在即将崩断的琴弦上再狠狠拨动！但他仅仅犹豫了不到半秒，顾沉舟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和屏幕上刺眼的倒计时数字“01:25”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猛地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狰狞，布满汗水和油污的双手不再有丝毫迟疑，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狠狠拍向控制台上两个醒目的红色覆盖按钮！
“启动备用能源直连！七号、八号振荡器组！功率——120%！给我冲！”他嘶吼着，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扭曲。
嗡——！！！
整个气象干扰中枢猛地一震！设备内部骤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低沉咆哮！控制台上，代表七号、八号次级振荡器组的指示灯瞬间由黄转红，并且疯狂地闪烁起来！功率输出曲线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向上飙升！
“警告！次级振荡器组功率超载！频率耦合器应力超出阈值！”刺耳的电子警报声如同丧钟般响起！
“噗嗤——！”设备内部猛地爆出一团刺目的电火花，伴随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绝缘材料烧焦的气味！一股淡淡的青烟从一处散热口猛地窜出！
“稳住！稳住它！”老周目眦欲裂，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条代表核心频率的红色波形线！它像被无形巨力狠狠抽了一鞭子，剧烈地向上弹跳、震荡！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条狂躁的红线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摁住，带着剧烈的震颤和无数杂乱的毛刺，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狠狠地撞向那条代表着唯一生路的绿色基准线！
“滴——！”
一声清脆到几乎刺穿耳膜的蜂鸣声骤然响起！
屏幕上，那条疯狂挣扎的红色波形线，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后，在功率强行提升带来的剧烈震荡中，终于、终于极其短暂地、近乎重合地贴上了那条冰冷的绿色基准线！仅仅维持了一瞬！随即又猛地弹开，但这一次，它并未跌落深渊，而是在基准线附近开始了高频但幅度急剧减小的震荡！
“锁定！锁定！目标频率142.6ghz！偏差值0.01！进入稳定区！”小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狂喜和难以置信而彻底变了调，尖锐得几乎破音，他指着屏幕上一个刚刚亮起的、代表着频率锁定的绿色图标，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老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绿色图标和屏幕上快速收敛的震荡波形，布满汗水油污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嘶哑狂吼，狠狠拍下了那个巨大的、闪耀着金属光泽的主启动按钮！
“气象干扰设备——启动！最大功率输出！目标——风暴核心！”
轰！！！
整个中枢仿佛被投入了熔炉！低沉的嗡鸣瞬间拔高为震耳欲聋的、持续不断的巨大轰鸣！巨大的能量从基地地底深处被疯狂抽取、汇聚、转化！设备主散热口喷涌出灼热的气浪，吹得人衣袂翻飞！控制台所有的指示灯都亮到了极致！一道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被仪器清晰捕捉的、无比强大的定向电磁脉冲，如同无形的海啸，从基地顶部阵列天线喷薄而出，撕裂了基地上方愈发狂暴、气压低得令人窒息的气流，以光速向着远方那片正在孕育着灭世之威的、翻滚着墨汁般浓黑云团的恐怖风暴核心，狂飙而去！
几乎就在设备启动轰鸣声响彻中枢的同时，厚重的合金隔离门伴随着刺耳的液压声猛地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杂着硝烟、血腥、汗水和浓重尘土味的、带着外界狂暴气息的气流猛地灌入！
苏星晚的身影第一个冲了进来！她的身影如同刚从地狱血池中捞起，作战服布满焦痕、撕裂口和暗沉的血迹——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汗水、尘土和干涸的血迹在她脸上混合成污浊的油彩，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和最后一丝力量驱动的疯狂。她的脚步踉跄而急促，靴底在地板上敲击出沉重杂乱的声响。她身后，雷子、大刘、小江等人紧随而入，每一个都如同从泥泞里挣扎出来的困兽，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雷子扛着的弹药箱不见了，他和小江两人死死地抬着那个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恒温箱，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大刘的枪口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室内。
“顾沉舟！稳定剂！”苏星晚的声音撕裂般沙哑，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控制室内的景象，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切地搜寻着那个能接收这救命药剂的人。
“这里！”研究室方向传来一声急促的回应，一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早已在通道口焦急等候，他身后是通往核心研究区的厚重气密门。他飞快地冲上前，双手有些颤抖但无比郑重地接过了那个沉重的恒温箱。
“快！立刻分析！确认活性抑制效果！”顾沉舟的声音同时响起，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主控屏幕上那代表着电磁脉冲传播路径和风暴能量反馈的复杂图谱上。苏星晚小队带来的希望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决战，此刻才刚刚在无形的电磁战场打响！
恒温箱被研究员迅速而小心地接走，沉重的气密门在苏星晚身后“嗤”地一声紧紧闭合，隔绝了内外。苏星晚紧绷到极限的那根弦似乎骤然崩断，强烈的脱力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一只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是刚刚放下恒温箱的雷子。
“星晚姐！”雷子的声音同样嘶哑，带着浓浓的担忧。
苏星晚用力晃了晃头，驱散眼前的眩晕，借着雷子的支撑勉强站稳。她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焦糊、臭氧和血腥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却也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捏了捏雷子扶住她手臂的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她抬起头，目光穿过弥漫着能量过载焦糊味和紧张气氛的空间，投向了主控台前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顾沉舟。他站在那里，如同风暴眼中唯一不动的礁石，所有的喧嚣、轰鸣、警报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唯有他和他面前那跳动着复杂数据与图像的巨大屏幕，是此刻绝对的核心。
屏幕中央，风暴的能量模型如同一个巨大、暴虐、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旋涡，正以无可阻挡之势逼近基地所在的区域。而代表基地发射的定向电磁脉冲，则显示为一道笔直的、耀眼的蓝色光矛，正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刺入那暗红旋涡的核心区域！
无形的较量在数据流中疯狂上演！
蓝色光矛刺入的瞬间，风暴模型那暗红色的核心区域，猛地爆发出剧烈的、不规则的波动！仿佛一锅滚油被骤然泼入了冰水！代表风暴整体移动方向的巨大箭头，在屏幕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幅度不小的颤抖和偏移！原本直指基地的轨迹线，开始出现明显的弯曲！
“有效！引导有效！风暴路径正在偏转！”老周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激动，他指着屏幕上风暴轨迹线的实时变化，手指都在颤抖。
顾沉舟的眼神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锐利。他紧盯着风暴模型内部那代表病毒活性核心区域的、极其细微的深紫色光点群。在蓝色光矛（定向电磁脉冲）持续的、高强度的冲击下，那些深紫色的光点群亮度正在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速度衰减！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金属，正在被一点点消融、瓦解！
“病毒活性抑制反应出现！能量读数持续下降！扩散模型预测范围……缩小了百分之十五！还在持续！”小李紧盯着另一块病毒监测分屏，声音因激动而发颤，飞快地报出数据。
中枢内压抑到极点的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一松！几名年轻的技术员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低呼，甚至有人激动地互相捶了一下肩膀，眼中瞬间涌上了劫后余生的水光。持续不断的巨大轰鸣声，此刻听起来竟不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对抗天威的壮烈感。
然而，顾沉舟紧绷的身体没有丝毫放松。他抬起手，指向屏幕上风暴模型边缘区域：“看这里！”他的声音冷静依旧，如同冰层下的暗流。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风暴模型被电磁脉冲强行撕扯、偏转的外围区域，那些代表着高速气流的紊乱线条，并未完全驯服！它们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在偏转路径的边缘剧烈地扭曲、盘旋，甚至形成了数个高速旋转的小型次级涡旋！其中一个涡旋，其轨迹虚线正危险地擦过基地西北角的一处废弃雷达站！
“风暴能量并未完全消解！只是被强行引导和部分抑制！这些次级涡旋和乱流是巨大的隐患！通知所有外围哨卡和防御单元，立刻进入最高戒备！准备应对可能的强风、雷暴和能量溅射冲击！”顾沉舟语速极快，指令清晰下达。刚刚升起的些许轻松感瞬间被更为复杂的警惕所取代。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基地外，风暴被强行撕裂、偏转所带来的能量宣泄，在基地西北角方向骤然爆发！
轰隆隆——！！！
一连串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穹都撕裂的恐怖炸雷，毫无征兆地在西北方的低空炸响！惨白刺目的闪电如同巨神的利剑，瞬间劈开了浓墨般的黑暗，将远处那座废弃雷达站的残破骨架映照得如同狰狞的骷髅！紧接着，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飓风，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基地西北角的合金外墙上！
呜——哐当！哐当！哐当！
整个基地都在这天地之威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坚固无比的合金外墙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沉闷而骇人的巨响，仿佛随时可能被撕裂！观测窗的强化玻璃在狂风的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中枢内的灯光疯狂地明灭闪烁，仪器屏幕上的图像和数据流剧烈地抖动、扭曲！警报声再次凄厉地响起！
“报告！西北b7区外墙应力达到临界点！c3区外部传感器阵列损毁超过百分之四十！”通讯频道里传来外围防御单元急促的嘶吼，声音被狂暴的风声和电流噪音撕扯得断断续续。
“启动区域结构强化力场！最大功率！所有非必要能源优先供应防御体系！”顾沉舟的声音在警报和轰鸣声中依旧稳定如山，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递出去。他站在剧烈摇晃的中枢内，脚下生根，目光如炬，紧盯着主屏幕。屏幕上，那代表基地的蓝色光点，正被狂暴的暗红色乱流边缘疯狂地冲刷、撕扯着，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而那道刺入风暴核心的蓝色光矛，亮度也开始出现不稳定地闪烁——气象干扰设备正在超负荷运转！
时间，在风暴的咆哮和基地的呻吟中，一分一秒地艰难推进。
终于，如同漫长世纪的煎熬过去。主屏幕上，那代表风暴主体的巨大暗红色漩涡，其边缘彻底越过了代表基地安全距离的绿色虚线，并且继续向着远离基地的方向移动！核心区域的能量读数虽然依旧恐怖，但扩散模型预测中，病毒活性核心已被成功引导至一片预设的、远离任何人类聚集区的广袤荒漠地带！而代表基地电磁脉冲的蓝色光矛，虽然亮度黯淡了许多，却依旧顽强地钉在风暴核心，持续压制着那些深紫色的病毒活性光点。
基地外，那如同亿万厉鬼哭嚎般的恐怖风啸声，开始逐渐减弱、远去。疯狂闪烁的灯光渐渐稳定下来，仪器屏幕上的抖动也趋于平缓。只有设备运转的轰鸣和通风系统全力工作的嗡嗡声，在相对安静下来的中枢内回荡。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
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疲惫感，伴随着劫后余生的茫然，瞬间席卷了中枢内的每一个人。老周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小李和其他几个年轻技术员，有的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有的直接瘫倒在地板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傻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精神和肉体双重透支的沉重感如同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苏星晚一直强撑着站在雷子身边，此刻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晃了晃。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顾沉舟。
他依旧站在主控台前，如同从未移动过。背脊依旧挺直，但肩膀的线条似乎比之前僵硬了几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疲惫不堪的中枢，扫过那些瘫倒在地、喜极而泣的技术员，扫过相互搀扶、伤痕累累的苏星晚小队成员，最后落在苏星晚脸上。
四目相对。
顾沉舟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如同跋涉了万里荒漠的旅人。然而，在那片疲惫的荒漠之下，苏星晚清晰地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光芒，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倔强闪烁的星辰——那是属于指挥官的、永不熄灭的责任与意志。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苏星晚，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微不可察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所有的惊险、搏杀、绝望和坚持，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沉重的分量和意义。
“风暴前锋已过境，主体正在远离。”顾沉舟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沙哑和尘埃落定般的平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气象干扰设备运转正常，病毒扩散路径已被成功引导偏离。第一阶段目标，达成。”
中枢内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啜泣。没有人欢呼，巨大的疲惫和尚未完全消散的惊悸，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庆祝的力气。
“但是，”顾沉舟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泉注入，“危机并未解除！风暴能量只是被引导，病毒活性只是被暂时抑制！它们并未被彻底消灭！而且……”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疲惫的脸，“‘夜枭’组织（神秘组织代号）绝不会就此罢手！他们必然还有后招！所有人员，原地休整十五分钟，补充水分和能量。十五分钟后，各战斗单位负责人、技术核心、研究主管，立即到顶层指挥室集合！我们需要立刻评估损失，分析病毒抑制状态，并制定应对‘夜枭’下一步行动的预案！快！”
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短暂的喘息时间，是为了迎接更严峻的挑战。
苏星晚小队和支援部队的士兵们被后勤人员迅速引导至旁边的休息区。冰冷的能量棒和清水被分发下来。雷子几乎是狼吞虎咽，大刘则小心地处理着自己手臂上一处被弹片擦伤的伤口。小江抱着水壶，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神还有些发直，似乎还未完全从刚才的生死时速中回过神来。
苏星晚靠墙坐在地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寒意透过作战服渗入，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她慢慢撕开能量棒的包装，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顾沉舟的方向。
他依旧没有离开主控台。老周正低声向他汇报着设备的损伤情况：“……主控晶柱损伤加剧，三组核心耦合器出现不可逆劣化，预计最多还能支撑一次中等强度的定向发射……另外，强行提升次级功率造成的能量回冲，烧毁了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内部线路和三个关键传感器节点……修复的可能性很低，只能进行应急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