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新危又起与艰难权衡(第3页)
顾沉舟的目光最后扫过全场，那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锋，冰冷而炽热。“其余所有人，跟我走！”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出口，声音如同战鼓擂响，在压抑的空间里回荡，“加固每一寸壁垒！检查每一个火力点！准备迎接敌人最疯狂的撕咬！这是我们的堡垒，是我们的最后防线！要么，我们在这里浴血奋战，为苏星晚他们赢得摧毁敌人阴谋的时间！要么…我们就在这里，流尽最后一滴血！没有第三条路！”
沉重的合金门再次打开，门外是更加刺耳、更加急促的警报嘶鸣，是战士们奔跑呼喊的喧嚣，是能量武器充能时发出的低沉嗡鸣。顾沉舟的身影融入那片混乱而肃杀的红光之中，像一面不倒的战旗。他身后的军官们，无论之前持何种观点，此刻眼神都只剩下同一种东西——破釜沉舟，死战到底的决绝！
基地最深处的快速整备区，刺耳的警报红光如同粘稠的血浆，泼洒在冰冷的金属地板和整齐排列的黑色武器架上。空气里弥漫着高能电池组特有的臭氧味、枪油味，以及一种无声的、绷紧到极致的压抑。
苏星晚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入这片区域。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警报的嗡鸣，落在早已接到集结指令、在此待命的十几名精锐战士耳中。
“任务目标：回响山谷，‘寂灭之喉’遗迹！任务性质：绝密，最高优先级，生还率预估…低于百分之二十。”她没有任何煽情，没有任何修饰，开门见山，每一个字都冰冷如铁，“目标：确认并阻止净世教团获取或激活遗迹内可能与‘幽邃之种’有关的任何装置、信标或能量源。如无法阻止，就地彻底摧毁！遗迹环境：强电磁干扰、高腐蚀性剧毒云雾、复杂地质结构、存在大量未知致命陷阱及…非自然现象威胁。现在，最后一次确认：自愿退出者，出列！不视为怯懦，立刻返回原岗位参与基地防御！”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警报灯在疯狂闪烁，映照着十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却同样坚毅如岩石的脸庞。没有一个人移动分毫。他们的眼神，如同黑暗中打磨过的黑曜石，沉静，锐利，燃烧着无声的火焰。恐惧？或许有，但早已被更强大的意志碾碎。他们清楚自己将要踏入的是何等绝境，更清楚自己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基地、乃至更遥远后方无数生命的最后希望。
“很好。”苏星晚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微微颔首。没有废话。“装备！”
整备区瞬间活了过来。战士们如同精密的齿轮，高速而无声地运转。他们脱下标准的制式作战服，换上特制的灰黑色全环境密闭式防护装甲。装甲表面覆盖着哑光的吸波材料，关节处有特殊的缓冲和强化结构，头盔整合了最先进的抗强电磁干扰通讯模组、多光谱夜视仪、以及针对能量异常波动的广谱探测器。沉重的合金战术背心被快速扣紧，上面插满了高爆破片手雷、燃烧弹、定向声波震荡器、以及特制的、专门用于对付非物理性陷阱的“相位干扰器”。
武器架上，造型粗犷、枪管厚重的高斯步枪被迅速取下，战士们熟练地检查着能量弹匣和磁轨加速状态。擅长近战的队员则选择了高频粒子震动切割刃或沉重的合金动力锤。每个人都在腰侧或腿挂枪套中配备了大口径电磁手枪作为副武器。地质学家林岩背上了沉重的便携式地质雷达和岩层分析仪；古语言专家莫语则将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共鸣罗盘”小心地贴身存放，那是破译遗迹文字的关键；爆破专家兼陷阱拆除手“鼹鼠”吴锐，则将他那些奇形怪状的微型探测蜘蛛、分子切割线和定向微型聚能炸药分门别类地塞进战术包的每一个空隙。
“通讯代号：‘断刃’。”苏星晚的声音在加密小队频道中响起，冰冷而稳定，“我是‘断刃一号’。记住，进入山谷后，常规通讯大概率失效。启用备用量子纠缠通讯模块，保持最低限度静默联系。遭遇未知威胁，优先记录、分析、规避，非必要不硬撼。我们的目标是遗迹核心，不是沿途的魑魅魍魉。出发！”
没有壮烈的宣言，没有激昂的动员。十五分钟，精准到秒。沉重的合金气密闸门在整备区尽头轰然开启，露出外面连接着基地深层交通隧道的幽暗入口。一股混杂着尘埃、机油和淡淡辐射味道的冰冷气流涌入。
苏星晚第一个踏出闸门，灰黑色的身影瞬间融入隧道深邃的黑暗，仿佛一滴墨水滴入浓稠的夜色。她身后，十二名同样沉默如铁的精锐战士，如同十二道无声的魅影，紧随其后，迅速消失在隧道的阴影之中。沉重的闸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彻底隔绝了整备区内残留的光线和声响。
他们踏上的，是一条通往地狱之喉的不归路。基地的命运，一半系于他们能否在教团之前扼住那古老遗迹的咽喉；另一半，则系于身后那座正被不断收紧绞索的钢铁堡垒，能否在暴风雨来临前，撑到黎明。
指挥中枢巨大的弧形主屏幕上，被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个战场。
左侧，是基地的实时防御态势图。原本覆盖广阔区域的幽蓝色防御光网，此刻如同被巨力撕扯的蛛网，外围大片区域被强行舍弃，象征着防御力量被主动剥离、收缩。只剩下以核心堡垒区为中心，半径不足五百米的狭小区域，被压缩到极限的能量护盾闪烁着刺目的、近乎不稳定的深紫色光芒，如同一个在狂风中摇曳欲熄的巨大肥皂泡。护盾之外，代表着教团武装力量的猩红光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正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汇聚、盘旋、试探，一波又一波小型但精准的冲击，如同雨点般砸在护盾之上，激起一圈圈能量涟漪。护盾内部，代表自动炮塔的密集光点疯狂地闪烁着，倾泻着密集的火力网，试图驱散那些近在咫尺的威胁。能量读数在屏幕边缘剧烈波动，每一次峰值跳动都牵动着中枢内每一个人的神经。韩冰沙哑而急促的命令声，通过通讯频道不断响起，指挥着各处防御力量进行着绝望的拆东墙补西墙。
右侧，则是苏星晚小队代号“断刃”的移动轨迹。十二个细小的绿色光点，正沿着一条曲折的、深入苍莽群山腹地的预设路线快速移动。代表他们位置的光点信号在屏幕上不时发生剧烈的闪烁和扭曲，那是“回响山谷”外围弥漫的强电磁干扰云带在发挥作用。信号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重新连接，都代表着他们在那片死亡绝域中艰难地向前推进了一小段距离。旁边一个小窗口，显示着小队生命体征监测的简化数据流，虽然大部分被干扰得模糊不清，但至少表明…他们还活着，还在前进。
顾沉舟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像，矗立在战术平台前。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左右两块屏幕之间高速切换。左，是摇摇欲坠的家园，是无数需要他守护的生命，是病毒随时可能突破牢笼的恐怖阴云。右，是深入地狱的尖刀，是唯一可能斩断敌人命脉的希望，是十二名最精锐战士在未知绝境中搏杀的渺茫生机。
每一次左侧屏幕剧烈闪烁，代表着护盾遭受一次重击，他的心就随之猛地一沉，仿佛那攻击直接砸在他的胸口。每一次右侧代表“断刃”的绿色光点在强烈的干扰中顽强地重新亮起，向前挪动一小格，一股混杂着巨大希望和更深重忧虑的暖流又会在瞬间涌遍全身——他们还活着！但前方等待他们的，只会更加凶险！
时间，在双重煎熬中缓慢得如同钝刀割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呜————！
一声前所未有、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警报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毫无征兆地、狂暴地炸响在整个指挥中枢！这警报的音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都要急促！代表着最高级别的、灭顶之灾的降临！
“病毒库！三级生物安全实验室！能量屏障发生未知高频震荡！内部…内部环境参数…失控！”监测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彻底变调，尖锐得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顾沉舟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两道凝聚成实质的闪电，射向病毒研究区的独立监控屏！
只见屏幕上，那个被多重能量屏障和物理隔离层重重保护的、储存着所有原始病毒样本的圆柱形培养皿阵列中心，景象已然变得如同噩梦！原本悬浮在淡蓝色营养液中、被微弱磁场束缚着的那些墨绿色的病毒聚合体，此刻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疯狂地翻滚、沸腾、膨胀！它们不再是微小的颗粒，而是扭曲、拉长，如同拥有了生命意志的黑色粘稠触手，狂暴地抽打着培养皿坚固的内壁！更恐怖的是，培养皿周围的能量屏障读数，正在以指数级的恐怖速度疯狂飙升！屏障本身的光幕，不再是稳定的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疯狂闪烁的刺眼惨白！整个实验室内部的空间，仿佛都在这种高频震荡下发生着诡异的扭曲和折射！
“是外部气象干扰设备的频率波动！”陈博士嘶哑绝望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来，充满了无力感，“刚刚经历了一次功率异常峰值！它…它和病毒内部残留的某种‘烙印’…产生了无法预测的…共鸣！压制磁场正在失效！病毒…病毒正在…苏醒！它在…在主动吸收逸散的能量！活性…活性指数…暴增！”
屏幕上，一条代表病毒活性的曲线，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恶龙，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咆哮着冲向代表最高危险等级的猩红区域！那根线，仿佛直接勒紧了顾沉舟的咽喉！
左，是摇摇欲坠、正被疯狂围攻的堡垒。
右，是深入地狱、前途未卜的尖刀。
而此刻，后方最核心、最致命的心脏——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潘多拉魔盒，竟在这最不该被惊动的时刻，被外部一次意外的波动所唤醒，正疯狂地冲击着禁锢它的牢笼！
三重的绝杀！如同三柄淬毒的利刃，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刺向了顾沉舟和他所守护的一切！
冷汗，瞬间浸透了顾沉舟的后背。他看着屏幕上那代表病毒活性的、直刺猩红顶端的死亡曲线，看着右侧“断刃”小队那在强烈干扰中艰难前行的微弱绿点，再听着通讯频道里韩冰近乎咆哮着指挥防御部队抵挡又一波猛烈冲击的声音…
时间，彻底凝固。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