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猞猁竟然来凑乱

曹大林抱着猎枪,靠在一棵大树下,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盹。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回到了家里的火炕上。母亲正坐在炕上,用顶针缝补他那件破旧的棉袄,针线在油灯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小妹曹晓云则趴在炕桌边,聚精会神地用铅笔头在草纸上画着什么,时不时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大林!醒醒!”突然,一阵沙哑的嗓音像一把钝刀一样,猛地劈开了这个温暖的梦境。曹大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手指已经本能地扣上了扳机。


 他定睛一看,发现火堆快要熄灭了,只剩下几块暗红的炭火还在顽强地散发着余热。吴炮手站在他身边,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咋了吴叔?”曹大林压低声音问道,同时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吴炮手沉默不语,只是用手中的猎刀朝着狼尸堆的方向指了一下。曹大林见状,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他隐约看到有一团模糊的影子正伏在独眼老灰的尸体上。那团影子似乎在微微颤动着,同时还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皮肉的声音。


 “是猞猁。”吴炮手的声音低得几乎让人难以听清,仿佛生怕惊动了那个正在狼尸堆中觅食的不速之客,“就是咱们一直追的那只。”


 曹大林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紧。他小心翼翼地轻轻掰开猎枪,检查里面的弹药情况——两发铅弹已经装填完毕,只等扣动扳机,便能瞬间发射出去。他慢慢地抬起枪口,眯起眼睛,透过瞄准镜,将那只猞猁纳入了自己的射击范围。


 然而,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一片乌云恰好飘过,遮住了月光。刹那间,四周变得一片漆黑,那只猞猁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曹大林暗骂一声,心中有些懊恼。但他并没有慌乱,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月光重新出现。果然,没过多久,那片乌云缓缓飘走,月光再度洒下,将狼尸堆照得亮堂堂的。


 这一次,那只猞猁的身影清晰地展现在了曹大林的眼前。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只猞猁的体型竟然如此惊人,体长足足有一米多!它的灰褐色皮毛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显然是历经无数次战斗的结果。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它那两只耳朵尖上的黑色簇毛,如同小天线一般直直地竖着,给它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此刻,这只猞猁正用它那锋利的犬齿,毫不留情地撕扯着狼王腹部的软肉。它偶尔会抬起头来,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那双黄绿色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曹大林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这个距离大约三十步,他的双管猎枪能轻松覆盖。但猞猁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突然停下进食,转头直勾勾地看向曹大林所在的方向。


 \"别急,\"吴炮手按住曹大林的枪管,\"等它继续吃。\"


 曹大林点点头,但心跳已经加速。上辈子他追踪的那只猞猁远没有这只大,而且最后还让它跑了。眼前这只绝对是老猎人口中说的\"山猫王\",活了多少年的老精怪。


 \"爹!张叔!\"曹大林轻声呼唤雪窝子里的其他人,\"猞猁来了!\"


 窸窸窣窣的响动从雪窝子里传出,曹德海第一个钻出来,眼睛还带着睡意,但手里的猎枪已经端平。张炮头和刘二愣子也紧随其后,三人看到正在啃食狼尸的猞猁时,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娘的,\"张炮头小声嘀咕,\"这畜生比狼还大。\"


 猞猁似乎察觉到了更多人的动静,但它并没有逃跑,而是缓缓退到狼尸堆后面,借着地形掩护继续撕咬。这种反常的镇定让曹大林皱起眉头——普通猞猁见到这么多人早该逃之夭夭了。


 \"不对劲,\"曹大林低声说,\"它太镇定了。\"


 曹德海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可能是饿极了。看它肋骨都凸出来了,估计冬天不好过。\"


 黑虎和其他几条猎狗此刻也发现了猞猁,顿时狂躁起来,扯得绳子绷直,发出低沉的咆哮。猞猁听到犬吠声,耳朵猛地转向声源,嘴边的胡须抖了抖,露出锋利的犬齿。


 \"它在挑衅,\"吴炮手分析道,\"这畜生不怕狗。\"


 曹大林仔细观察着猞猁的一举一动。当它移动时,左前肢似乎有些不自然,落地时比其他三条腿轻。这是个重要发现——有伤的野兽往往更危险,但也更有针对性打击的可能。


 \"爹,它左前腿有旧伤,\"曹大林小声说,\"等会要是打起来,专打那边。\"


 曹德海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上辈子的曹大林可没这么敏锐的观察力,现在的他简直像个有二十年经验的老猎人。


 众人慢慢散开,形成半个包围圈。猞猁见状,非但不退,反而跃上一块较高的岩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猎人们。月光照在它身上,勾勒出一个威风凛凛的剪影,粗短的尾巴不耐烦地甩动着。


 \"好大的胆子,\"张炮头啧了一声,\"这是跟咱们叫板呢。\"


 曹大林突然想起重生前听老猎人讲过,有些特别聪明的猞猁会故意挑衅猎犬,引它们追击,然后利用地形反杀。眼前这只显然深谙此道,它占据着岩石高地,背后是陡峭的黑石砬子,猎人们很难包抄。


 \"别轻举妄动,\"曹德海提醒道,\"这地形对它有利。\"


 双方陷入诡异的对峙。猞猁蹲在岩石上,时不时舔舔爪子,显得气定神闲;猎人们则保持距离,枪口始终对着目标,谁也不敢贸然开枪——三十步的距离对散弹枪来说有些远,万一打不中要害,惊了这宝贝就再难找了。


 在月光的映照下,曹大林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猞猁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到,每当这只猞猁用左前爪洗脸时,都会微微皱眉,仿佛旧伤还在隐隐作痛。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曹大林不禁想起了家里以前养的那只老猫。那只老猫也是左前腿受过伤,每次舔毛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碰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