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夜逃难(下)(第2页)

阿爹阿娘竟也从车上下来,他们也跪在左右两侧。

“草民丹心,携老父老母,恳求归汉,求大人让我们回家……”我连连磕头,连连请求。

及至日入,留着大胡子、提着大盾的壮士只身前来,走到我们三人面前,问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你说你们要回汉,你们的名籍和入关的传策呢?”

“你是这儿的燧长吗?”我看着眼前的人,猜想他是爽直之辈,便改变了应对策略。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对方瞪着铜铃大眼,说话不如之前利索。

“告诉你们燧长,我要跟你们侯官说话!”

“我就是燧长,有什么你跟我说!”他说自己是燧长。

“有些话我只能告诉你们侯官。”

“你……是细作!”五大三粗的汉子气急败坏。

“若你不信,可以将我们带回细细盘问。”

“带回侯官城!”燧长将信将疑,还是将我们三人带入了城中。

“哥哥,你们守城的人手可够?”我靠近这位魁梧的大汉,悄咪咪地说句话,试图缓和气氛。

“哼!才不和眼拙的人说话。”他抱着手,翘着胡子,一副不愿搭理我的表情。

我被押着去见侯官,侯官和燧长毫无相似之处,是个精明的瘦高个,先是问了我的名字,得知我叫“丹心”后连连点头。随后,问的也是关于名籍和传策的。

“阿爹阿娘十五年前被匈奴所掳,名籍和传策早已为匈奴所毁,又怎还会有?”我一脸愤懑,无法自证身份,又非我所愿,我能找谁说理去?

“你们在匈奴生活了十五年,为何又要回来呢?”侯官抛出第二个问题。

“故国虽已再无亲人,可在匈奴,受人奴役,受尽欺凌,活着无时无刻不受折辱,阿爹阿娘夙愿就是回到故国。”联想到匈奴种种卑劣行径,我越说越气愤,“我们一家人宁死也要回家。”

“你们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细作呢?”侯官顾虑最深的便是这点。

“唯有一死才可证明。”我举着拳头,字字恳切,“我才十四岁,阿爹阿娘已年逾花甲,全家在大汉朝毫无根基,匈奴会派老幼三个无用之人来做细作?我们一家走了三个月才走出雪原,一路无饱食之餐,若我是奸细,又何苦如此受累?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杀我开膛剖肚,看看我肚子里的败草雪水。”

“这……倒也不必……”侯官被我言语一激,倒也不再逼迫,改而说道,“如若你们拿了名籍和传策,又要去哪里?”

“哪也不去,我就待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守长城。”我斩钉截铁回答。

“丹心,你小子年龄不够,先留下屯田,等到仲秋八月,再为你们上名籍。”侯官主动唤我,已经打消顾虑,答应会给我们身份。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连连拜谢。

之后,我们一家便安心留在了九原屯田。转眼春来,长城山上开满了杏花,漫山遍野的粉白,我们徜徉在花海里,自由自在幸福满足。

军士鼓而歌《白云谣》:“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