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内外交困(下)(第2页)

“纵然如此,顾虑也是颇多。”我顾念刘彻,对伊稚斜仍颇有忌惮,“匈奴太子此举不过是为借机夺权,事成之后,真当能使我大汉国疆无患?此丹心忧虑之一也。诛杀伊稚斜,亦是丹心生平大志。伊稚斜武功颇高,防备颇深,丹心刺杀未遂。败露之后,他还将丹心俘至陛还望陛下莫要轻易下手。”

“陛下策略,是要发兵远征?”我茫然四顾,忆起阿爹说起龙城飞将,感伤不已,“孤军深入,此兵家大忌;助人争利,非仁义之师。”

“汉苦匈奴久矣!收复山河,驱逐外贼,岂非民族共盼之事?何为仁义?灭匈奴,护我华夏子民,便是仁义!我辈应努力废除和亲策,丹心不也曾这样告诉朕的?”刘彻狐疑地看着我,不解为何我有如此多的顾虑。

我恨匈奴深切,有抗击之心久矣,刘彻说了我不敢说不敢想的,实在大快我心。见他心意已决,我不再论战和,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同他说道:“皇上所言,让丹心倍感振奋,也让丹心无惧无悔。丹心只会支持陛下,像陛下庇护自己一样,为陛下而生,为陛下赴死。”

“如是甚好!”刘彻再次揽我入怀,他握住我的手,此次我没再退缩,也握紧了他的手。年少时炙热的情感,似又在我的心中涌动,我的内心也起了波澜。

可我也清楚明白,这样的感情究源于我们一致的决心,年少时的约定,而非帝王赐予的宠爱,他对我的偏爱。“丹心且看。”刘彻引我入里室,他竟已布下沙盘,将胸间韬略,一一推演,“自狼居胥山始,延至汉河南地、代郡、云中郡,名为单于地,实则为伊稚斜控制;上谷以东,接右北平,此为浑邪王占据;休屠王居西方,西接月氏、羌,毗邻陇西。”

刘彻俊眉飞扬,神采奕奕,山河点于指间,运筹帷幄。他指着靠近雁门、代郡一处城池,眸灿如星,“高祖未即位时,留侯张良定奇计下马邑,高祖遂从容得天下;后高祖又败韩王信于此,得以保天下。而今,朕欲陈兵马邑,与匈奴二王成掎角之势,诛伊稚斜,大破匈奴,以安天下。”

“皇上,朝中大臣如何议计?”我转而问起朝臣态度,我尤关心丞相窦婴、御史大夫韩安国、都尉汲黯意下。

“韩安国同大行王恢论战经久。韩安国伙同丞相窦婴、田蚡一帮老家伙竭力主和。得匈奴之地,不足以为广;有匈奴之众,不足以为强。强弩之末,矢不能穿缟素;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其力衰也。击之不便,不如和亲。”刘彻讽笑,“倒是好见识好气度,可朕偏偏欣赏王恢一众年轻将军,朕之裨将,男儿壮志当凌云!”

“李广将军、韩安国将军皆为皇上左膀右臂。”我不置可否,终是提及那人,“皇上善谋,赵信善守,王恢善战……卫青善袭……凤头豹尾,如虎添翼。”

“知我者莫如丹心!”刘彻激越,又揽过我的腰,“你说的众将军,都是朕最为倚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