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平庸,爱人,背叛,那些英雄并不如想象中的光鲜亮丽(第3页)

 就在这时,我看见它们——蚂蚁,排成细细的黑线,沿着树干的沟壑往上爬。

 没有一只偏离队伍,也没有一只抬头看我们。

 炮火、辐射、人类的末日,对它们来说仿佛只是另一种风。

 我蹲下来,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它们。六条腿交替得如此精确。

 它们不会知道几分钟后我们就会离开,更不会知道这片森林会发什么。

 它们只是爬,朝着某个只有它们自己懂得的方向。

 回营地的路上,我又想起那个科学家的话。

 “铀-238的半衰期是十亿年,钍-232是一百四十亿年。”

 十亿年是什么概念?我试着掰手指数,手指很快就乱了。

 五十年、两百年我还可以想象,可十亿年....十亿年以后,连这棵桦树都会变成化石,而这些蚂蚁的后代或许依旧在这条沟壑里爬行。

 这该死的灾难。

 该死,该死,该死。

 最近一整天都在下雨,灰暗暗的。

 那天也是!

 他们敲门的时候,我正和伊莲娜站在厨房,桌上摆放着离婚协议,财产的分割,谁去谁留。

 她的眼神像一面碎镜子,我则盯着地板,看着那些瓷砖的裂缝。

 就在这时,门被拍响,像有人用枪托砸。

 好吧,那就是枪托。

 通知单是蓝色的,薄薄一张,印着“紧急征召”。士兵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像押送。

 我忽然想起1937年的故事:深夜破门,把人从被窝里拖走。

 后来不灵了——妻子们学会撒谎,说丈夫出差、去疗养、和父母在度假小屋。

 于是士兵改在午休的工厂食堂、在排队买面包的队伍里直接拽人。

 我竟觉得轻松。

 我以前的爱人伊莲娜,她的背叛像一根鱼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上车前我最后看她一眼,她抱着胳膊站在雨里,嘴唇发白,像在说“终于结束了”。

 车门“砰”地关上,世界被切成两半——一半是她的背影,一半是我即将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