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真言酒

萧景容额头上那行闪烁的“认命吧爹爹！”光字，随着坤宁宫偏殿内泉儿“飞高高”的笑声和霜儿骑“大马”的咿呀，足足亮了三日才彻底消散。那光芒仿佛烙进了九王爷的骨头缝里，让他这几日上朝都刻意避着人走，生怕哪个眼尖的臣子瞧出端倪。直到第四日晨起，夏紫月看着他依旧紧绷的侧脸，指尖捻着昨夜刚用秘法提纯的真言酒液，忽然弯了眉眼：“王爷若实在羞于见人，不若替本宫去趟新辟的‘言官谏言室’？今日，请御史台诸位大人品一品这灵泉新酿。”

 辰时三刻，新改建的“言官谏言室”里，奇异的酒香已悄然弥漫。那并非寻常酒气，倒似山间清泉混着雨后青草，又裹挟一丝令人心神微敞的暖意。夏紫月端坐雕花矮榻，姿态闲适，目光掠过下方围着一尊古朴青铜鼎跪坐的三十六位大臣。鼎中并非炭火，而是汩汩冒着细密气泡的灵泉水，水汽氤氲升腾，托举着数十颗鸽卵大小、剔透如琉璃的酒泡悬浮半空。每一颗酒泡都澄澈无比，清晰地映照出鼎边大臣们或强作镇定、或难掩慌张的脸孔。

 十八个月大的霜儿被乳母抱着，好奇地趴在窗沿。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那些漂浮的酒泡，头顶几缕柔软的发丝无风自动，点点细碎如星屑的微光悄然逸出，如同无形的蛛丝，无声无息地缠绕上那尊青铜鼎。微光流转，竟在鼎身厚重的青绿铜壁上，飞快地“绣”出四个荧光流转的大字——坦白从宽！

 那光字甫一显现，御史中丞王伯安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噗通”一声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地上，山羊胡须扫过地面残留的灵泉湿痕：“陛下饶命！臣…臣该死啊！去年…去年收了顾侯府二十两雪花银，昧着良心，把他们强征的苛捐杂税…记成了‘祥瑞供奉’！”他话音颤抖未落，旁边乳母怀里的泉儿仿佛听懂了这惊悚的坦白，兴奋地“咿呀”拍起小手。

 随着他小手掌心相击，一道无形的灵泉之力荡漾开去。王伯安脚上那双簇新的官靴靴面，竟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一幅清晰的影像瞬间显现：幽暗的顾侯府角门，管家鬼祟地将一包银子塞进王伯安袖中。影像边缘，王伯安匆忙缩回的袖口上，赫然沾着一抹暗绿色的药膏痕迹——那气味，分明是当初夏紫月特制给某位重臣治疗隐疾的独门药膏！王伯安面如死灰，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