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以次充好

“陛下！”御史中丞周子清手持玉笏，面色铁青，声音因激愤而微微发颤，“江南道急报！苏、杭二州，施用官仓所发‘金贵肥’之田地，秧苗尽数枯死！灾情蔓延，民心惶惶！农人哀哭于野，言此肥非但不沃土，反成剧毒！请陛下明察！”他双手高高举起那份沾着泥点、字字泣血的奏报。

 “竟有此事？”

 “这……这怎么可能？京畿之地明明……”

 “江南水土不同？”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惊疑、愤怒、忧虑的低语如同沸腾的水泡。一道道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御座之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以及垂手侍立在百官前列、负责此肥督造调拨的工部侍郎王元朗身上。

 王元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猛地出列，“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与委屈：“陛下！臣冤枉！此肥制法乃陛下亲定，司农寺、太医院共掌，刊行天下，人所共知！臣……臣岂敢有半分懈怠？江南之祸，定是……定是刁民沤制不当，或是水土不服，亦或有小人暗中破坏，栽赃陷害啊陛下！”他叩头如捣蒜，咚咚作响，仿佛要将满腔的冤屈都撞在这冰冷的金砖上。

 夏紫月端坐于御座，面沉似水。阳光透过高大的殿门斜射进来，在她明黄的龙袍上投下深浅的光影，更衬得她神情莫测。她没有看王元朗，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神色各异的群臣，最后落在周子清高举的那份奏报上，仿佛能穿透纸背，看到江南水田里那片刺目的枯黄。

 “王侍郎，”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朝堂上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你说，是刁民沤制不当？是水土不服？是有人栽赃？”

 她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在王元朗头顶：“那为何，朕派往江南的皇庄，同样领用了你工部官仓所发之‘官制金贵肥’，所种之秧苗，亦未能幸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