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7章 昼与夜!(第2页)

 309室窗台突然亮起烛光。

 何木的八音盒奏着《东方红》,木雕小马队列驮着四份早餐:饭团裹着齿轮状煎蛋,搪瓷缸盛小米粥,饭盒里驴肉火烧夹着橘子糖,高脚杯盛着自酿葡萄汁——杯壁口红印如新。

 ……

 1996年10月3日的朝阳刚熔开松江晨雾,铁北二路的柏油路面还沁着夜露的凉。

 张煜踩着梧桐叶碎影走过新漆的“斯大林街”路牌,红漆未干的“铁北二路”四字正往下淌着油亮的泪。

 陈琛的白球鞋停在国营书店橱窗前,玻璃倒映着她翻动《机械年鉴》的侧影,晨光沿着蓝布工装的肩线流淌,在书页间镀出毛茸茸的金边。

 “第三十七页。”她忽然出声,指尖点在液压传动图谱上。

 张煜俯身时呼吸拂动她耳后碎发,那粒朱砂痣在光晕里若隐若现。

 书店老师傅敲着柜台:“丫头,这本七毛三。”陈琛从工装口袋掏出系蓝格手帕的硬币,钢镚还带着体温。

 ---

 铁北五金市场的铁腥味呛得王亮连打三个喷嚏。

 安静蹲在生锈的轴承山里,辫梢银铃随翻检动作叮当作响。

 “看这个!”她举起黄铜阀门,螺纹间卡着半片橘皮,“前任主人肯定爱吃水果。”

 冯辉的游标卡尺立刻测量锈蚀深度:“氧化层0.15毫米,建议盐酸浸泡...” 黄莺的军用胶靴踹开挡路铁管:“都闪开!发现军火库!”

 她拖出的木箱里躺着台老式手摇钻,枪托造型的握把缠着褪色红绸。

 “五十年代民兵装备,”她拉栓上膛的姿势英气逼人,“换现在能打穿教导主任的茶杯!”

 张柠的酒红旗袍出现在油污满地的主通道,高跟鞋尖踢飞颗螺帽:“破铜烂铁也当宝?”

 她突然弯腰拾起枚齿轮胸针,别在旗袍高开衩处。

 生铁与暗红绸缎的撞击中,陈琛默默将新购的游标卡尺放进工具包,牛皮搭扣清脆的咬合声像句点。

 ---

 副食品店柜台前排起长龙。

 黄莺数着粮票嚷道:“五斤鸡蛋糕分十份,误差不超三克!”

 王亮趁机顺走柜台的蜜三刀,被安静用圆规抵住后腰:“小偷吃砒霜。”

 陈琛正用游标卡尺测量桃酥直径,售货员大妈笑着塞给她边角料:“闺女较真的样儿像我家老三。”

 张柠忽然敲响玻璃柜:“最贵的来半斤。”

 她丹蔻指甲推过外汇券,奶油话梅糖落在印着英文的包装纸里。

 “张嘴。”她将糖球塞进张煜唇间,梅子核顶着上颚泛起酸涩。

 安静立刻递来糖水山楂,黄莺的子弹壳撬开汽水瓶盖,陈琛却把油纸包的绿豆糕放进他工具包夹层。

 ---

 废弃铁轨的枕木间钻出蒲公英。

 黄嫣拆解着手摇钻讲解撞针原理,迷彩服铺在碎石上像作战地图。

 “这样卡住...”她突然握住张煜手指压上扳机,虎口的薄茧蹭过他指节。

 安静在铁轨画满粉笔齿轮,银铃随跳格子动作脆响:“踩中花心的交好运!”

 张柠的高跟陷进道砟,酒红旗袍下摆勾住蒺藜。

 “背我。”她伏上张煜后背的刹那,陈琛的白球鞋停在生锈的信号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