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0章 忍耐一下!(第2页)

 “少废话!搜!仔细搜!看看有没有藏人!”另一个声音命令道,带着官腔。

 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光束的晃动,开始在车库里四处翻找。

 废旧轮胎被踢开,油桶被推倒,发出刺耳的噪音。

 光束几次扫过帆布隔间的方向!

 帆布隔间内,空气凝固了!张煜死死捂住安静的嘴,自己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安静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有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传递着极致的恐惧。

 陈琛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紧贴着帆布,右手紧紧握着口袋里的匕首柄,身体绷紧到极限,做好了随时暴起的准备!

 她那双沉静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寒光!

 手电筒的光束在隔间入口的帆布上晃动了几下,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掀开。一个脚步声靠近了隔间。

 “这破布后面是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还能是啥,王瘸子睡觉的狗窝呗!脏死了!”另一个声音带着嫌弃,“别看了,一股子霉味!人不可能藏这儿!去后面院子看看!”

 脚步声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隔间入口,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朝着车库后面走去。手电筒的光束也移开了。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外面传来搜查者的对话:

 “报告李副处,车库没有!”

 “后面院子也没人!”

 “妈的,白跑一趟!收队!”

 “王瘸子!给老子听着!要是敢窝藏可疑人员,老子扒了你的皮!走!”

 杂乱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

 卷帘门被粗暴地重新拉下,发出沉重的撞击声,车库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隔间里,张煜和安静如同虚脱般,同时大口地喘息起来。

 安静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劫后余生般的哭声在黑暗中响起。

 张煜紧紧抱着她,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陈琛缓缓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身体依旧紧绷。

 她没有说话,走到隔间入口,极其小心地掀开帆布一角,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漆黑的车库,确认那些手电筒光束确实远离。

 过了许久,她才放下帆布,转身走回床边。

 昏黄的灯光再次亮起(陈琛拉亮了灯泡),映照着她沾满血污却依旧平静的脸。 她走到蓝山床边,俯下身,仔细检查了她的呼吸和伤口情况。

 蓝山的呼吸依旧微弱,但似乎并未因刚才的惊吓而恶化。

 “是李副处长的人。”陈琛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清冷无波,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确定。

 “刘强背后的人。他们在搜蓝山。”她直起身,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张煜和安静,镜片后的眸光沉静而锐利。

 “这里不安全了。必须转移。”

 “转移?”张煜的声音沙哑,“她这个样子……能去哪里?”他看着床上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蓝山。

 陈琛没有回答。她走到那个巨大的机器猫帆布包旁,从里面翻出一个小小的、如同老式怀表般的金属盒子(张煜从未见过)。

 她打开盒子,里面不是表盘,而是几块小型的、排列精密的电路板和一个小小的液晶屏。

 她极其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液晶屏亮起微弱的蓝光,上面跳动着几行张煜看不懂的代码。

 陈琛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在微型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

 片刻后,屏幕上的代码消失,变成了一个极其简短的、闪烁的地址坐标和一行小字:

 > **安全屋c激活。时限:12小时。**

 > **联系人:老宋。**

 她合上金属盒,动作利落地塞回帆布包深处。

 然后,她看向王伯佝偻着背、端着一碗热水走进隔间的身影。

 “王伯,”陈琛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准备车。去老地方。现在。”

 王伯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陈琛,又看了看床上气若游丝的蓝山,默默地放下水碗,点了点头,转身再次佝偻着背走了出去。

 陈琛的目光最后落在张煜和安静身上,语气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收拾东西。准备走。”

 张煜看着陈琛平静而坚决的脸,再看看床上濒死的蓝山和怀中惊恐未定的安静。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这个夜晚,这场在污秽与血腥中进行的亡命奔逃,才刚刚撕开通往更深处黑暗的帷幕。

 而陈琛,这个带着朱砂痣、散发着白玉兰冷香的少女,正冷静地掌控着方向,将所有人拖向未知的命运旋涡。

 ……

 地下堡垒的阴冷空气仿佛凝固了。昏黄的灯光下,蓝山如同破碎的玩偶般瘫在行军床上,灰败的脸上毫无生气,粗硬的尼龙缝合线在右臂伤口上爬行,暗红的血水缓慢洇透纱布。朱莓小小的身体死死趴在床边,冰凉的小手攥着蓝山冰冷的手指,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呜咽在空旷的水泥空间里回荡,如同濒死小兽的悲鸣。那浓郁的奶香和蜂蜜蛋糕气息,被浓重的血腥、机油和绝望彻底吞噬。

 陈琛站在金属工作台旁,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打开那个半旧的金属医药箱,冰冷的目光扫过里面的器械和药品。生理盐水、注射器、几支标注着外文的安瓿瓶(青霉素、链霉素)、纱布、绷带……她的手指稳定得如同精密仪器,迅速取出需要的物品,摆放在蒙着油污的帆布上。

 “把她放平。”陈琛的声音穿透朱莓的呜咽,冰冷清晰,不容置疑。她的目光落在蓝山胸口那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上。

 张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和王伯一起上前。朱莓像护崽的母猫,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疯狂的恨意和泪水,死死瞪着张煜和王伯,小小的身体挡在蓝山身前:“不许碰她!你们走开!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害了蓝山姐姐!”

 “朱莓!”陈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淬火的钢鞭,带着一种冰冷的威压狠狠抽在朱莓脆弱的神经上!“你想看着她死吗?让开!”她镜片后的眸光锐利如刀,直刺朱莓眼底深处那疯狂的戾气。

 朱莓被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震慑住了,疯狂的气势瞬间一滞。她看着蓝山灰败的脸,看着那不断洇血的伤口,巨大的恐惧压过了恨意。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最终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地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手依旧死死抓住行军床的边缘,泪水汹涌而出,却再也不敢阻拦。

 张煜和王伯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蓝山放平。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让昏迷中的蓝山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痛苦呻吟。

 陈琛没有丝毫犹豫。她拿起剪刀,动作精准地剪开蓝山右臂伤口上那些被血浸透、粘在一起的纱布和临时缝合的尼龙线。狰狞的伤口再次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黑色的缝合线歪歪扭扭,周围的组织呈现出不祥的黑紫色,肿胀发亮,黄白色的脓液混合着暗红的血液从线脚缝隙中缓缓渗出。浓烈的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安静站在角落里,抱着陈琛让她找来的几块相对干净的旧布,小脸煞白,胃里再次翻江倒海,但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眼泪无声地滑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陈琛仿佛对那恐怖的伤口和刺鼻的气味毫无所觉。她拿起一瓶生理盐水,用牙齿咬开瓶盖,动作稳定地将冰凉的液体冲洗在伤口上,冲掉脓血和污物。蓝山的身体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接着,她拿起注射器,敲开一支青霉素的安瓿瓶,动作流畅地抽取药液。尖锐的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她左手稳定地按住蓝山完好的左上臂三角肌位置,右手持针,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刺入皮肤!将淡黄色的药液缓缓推入!整个过程快、准、狠,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业。

 然后是链霉素。同样的流程。

 注射完毕,陈琛拿起镊子和沾了消毒水(一种刺鼻的褐色液体)的棉球,开始极其仔细地清理伤口深处。她的动作异常专注,镊子尖端小心翼翼地避开重要的血管和神经,清理着坏死的组织和脓液。每一次触碰,都让蓝山的身体在昏迷中痛苦地痉挛。

 朱莓瘫在地上,看着陈琛那双稳定、冰冷、沾着蓝山姐姐鲜血的手在她最珍视的人身上“肆虐”,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恐惧和一种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恨意被巨大的担忧暂时压制,只剩下无声的泪水和颤抖。

 张煜站在一旁,看着陈琛那专注到令人心悸的侧脸,看着她颈侧那粒在昏黄光线下红得刺目的朱砂痣,再看向床上气息奄奄的蓝山和地上绝望的朱莓。巨大的谜团如同冰冷的锁链,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蓝山守护的秘密,陈琛的卷入,朱莓的身份……这一切的核心到底是什么?那个被蓝山呓语中称为“钥匙”的东西,又是什么?

 就在陈琛专注清理伤口的时刻,异变陡生!

 “唔——!”

 昏迷中的蓝山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呜咽!她灰败的脸瞬间扭曲!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转动!缠着绷带的右手猛地抬起,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狂暴力量,狠狠抓向俯身在她伤口上操作的陈琛的脖颈!目标直指那粒红得刺目的朱砂痣!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垂死挣扎的恐怖力量!

 陈琛的反应更快!在蓝山手指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她的头猛地后仰!同时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蓝山右手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蓝山手腕的骨骼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声!

 “呃啊——!”剧痛让蓝山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抬起的右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陈琛扣住蓝山手腕的手指没有丝毫放松,镜片后的眸光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被侵犯领地的、冰冷的警告。她的右手依旧稳稳地握着镊子,停留在蓝山的伤口上方,一滴混着脓血的液体顺着镊子尖端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