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8章 恐怖…

 “张煜……哥哥……”朱莓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她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抽搐,断断续续地哭诉着梦中的恐怖景象:“我……我梦到……蓝山姐姐……她的手……没了……流了好多血……她把我……塞进那个……黑管子……让我跑……让我……把本子……交给……陈琛姐姐……”

 “我还梦到……安静姐姐……在荒地……她……她往我口袋里……塞了……硬硬的东西……缝上了……她说……是护身符……不能告诉别人……呜哇……”

 “安静姐姐……她……她在老宋那里……指着陈琛姐姐……说她是……烧不死的鬼……眼睛……好可怕……像……像要吃人……”

 朱莓的哭诉如同破碎的冰凌,狠狠扎进张煜的心脏!蓝山最后的嘱托!安静的“护身符”!老宋诊所的指控!

 所有的噩梦碎片,都在印证着黄莺的推断!安静,就是那条最致命的毒蛇!她利用了朱莓的信任和恐惧,将她拖入了这场血腥的漩涡!

 张煜看着朱莓哭得撕心裂肺、抱着笔记本如同抱着救命稻草的样子,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无力感交织着。

 他伸出手,想将小女孩颤抖的身体搂进怀里安慰。

 就在这时!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老周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刚处理完自己肩背的伤口,换了一身相对干净的工装,但脸色依旧灰败,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焦虑。

 他根本无视了张煜和哭泣的朱莓,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死死抓着门框,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带着不顾一切的急切和恐慌:

 “琛丫头呢?!手术室?!她怎么样?!出来没有?!”他的目光如同濒死的困兽,在病房里疯狂搜寻,仿佛陈琛会凭空出现。

 “那个姓黄的警察呢?!抓到那个装疯卖傻的小婊子没有?!老子要活剐了她!”

 他的咆哮带着浓重的机油味和汗味,瞬间冲散了病房里那点可怜的、试图安抚朱莓的温情。

 朱莓被老周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和充满戾气的咆哮吓得浑身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小小的身体猛地蜷缩起来,抱着笔记本,惊恐万分地看着门口如同怒狮般的老人,眼神里充满了本能的恐惧,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噩梦中的怪物。

 “周师傅!冷静点!”张煜忍着剧痛低喝,试图阻止老周的失控,“陈琛还在手术!安静被黄支队抓了!正在审!朱莓刚醒,吓坏了!”

 “吓坏?!”老周猛地转头,浑浊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钉在蜷缩的朱莓身上,尤其是她怀里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

 他一步跨进病房,布满老茧的手指向朱莓,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变调:“吓坏?!她抱着蓝工的本子干什么?!这东西也是她能碰的?!给我拿过来!”说着,竟要上前抢夺!

 “不要!”朱莓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死死抱住笔记本,小小的身体拼命往张煜的方向缩!仿佛那是她仅存的、与蓝山姐姐最后的联系!

 “老周!住手!”张煜又惊又怒,挣扎着想下床阻拦!

 就在这混乱僵持之际!

 黄莺的身影如同裹挟着寒流般出现在病房门口!她深灰色的套裙在灯光下笔挺,但脸色却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冰冷的肃杀!

 她锐利的丹凤眼扫过病房内混乱的景象,在老周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让老周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僵在了原地。

 “老周,”黄莺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起伏,如同金属摩擦,“安静开口了。”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惊恐的朱莓,再落到她死死抱着的深蓝色笔记本上,最后,定格在张煜脸上。

 红唇微启,吐出的字句,却让整个病房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她说,‘上弦月’已经升起。”

 “她说,陈琛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她说……”

 黄莺的视线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老周那张布满油污和惊骇的脸,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下:

 “蓝正宏工程师当年秘密选定的‘守门人’,除了陈琛,还有另一个代号。”

 “那个代号的持有者……”

 “就在我们身边。”

 “而他的标志……”

 黄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老周因为激动而卷起袖口、露出的、布满油污和伤疤的右手小臂上——在那粗糙的皮肤和浓密的汗毛之间,赫然烙印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深褐色的——

 扭曲的齿轮纹身!

 ……

 黄莺的声音,冰冷、清晰,如同淬毒的冰棱,在儿童特护病房温暖的灯光下,瞬间冻结了所有空气。

 “蓝正宏工程师当年秘密选定的‘守门人’,除了陈琛,还有另一个代号。”

 “那个代号的持有者……”

 “就在我们身边。”

 “而他的标志……”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和冰冷的杀意,死死锁定在老周因为激动而卷起袖口、露出的、布满油污和伤疤的右手小臂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老周那张因为焦虑和愤怒而涨红、布满油污和风霜沟壑的脸,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浑浊的眼睛里,那如同困兽般的急切和暴怒,在黄莺目光落点的瞬间,如同被冰水浇透的炭火,骤然熄灭,只剩下巨大的、如同深渊般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那只指向朱莓的手,僵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枯叶。

 灯光下,在他粗糙黝黑、布满陈年油污和伤疤的皮肤上,在浓密卷曲的汗毛之间,赫然烙印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深褐色的图案——一个扭曲的、如同古老刑具般的齿轮纹身!

 这个纹身是如此隐蔽,如此不起眼,混杂在经年累月的劳作痕迹里,若非刻意卷起袖子暴露在强光下,几乎无法察觉!

 但此刻,在黄莺那如同鹰隼般的目光注视下,它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昭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空气死寂!只有朱莓压抑的、带着巨大恐惧的抽泣声,如同背景的哀乐。

 老周的身体晃了晃,佝偻的背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手臂上那个烙印了半生的耻辱标记,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剥光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代号‘棘轮’。”黄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如同法官的宣判锤重重落下,“‘黑齿轮’安插在蓝正宏身边最深、最久、也最成功的钉子。

 蓝工当年秘密选定的两个‘守门人’之一,代号‘棘轮’的,就是你,周铁山!”

 她向前逼近一步,深灰色的套裙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那份极具冲击力的美丽脸庞此刻如同覆盖着寒霜,正红色的唇如同凝固的鲜血。

 “蓝工信任你,视你为战友,把‘守门人’的职责和部分‘钥匙’信息交给了你!你却在他即将揭穿周为民和吴振邦的关键时刻,亲手把他推下了设计院大楼!伪造醉酒失足的现场!

 二十年来,你像条忠实的鬣狗,潜伏在暗处,守护着那个仓库入口,不是为了蓝工的遗志,而是为了替你的主子监视‘钥匙’!等待‘上弦月’启动的指令!我说得对吗?!”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老周的灵魂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目光扫过病床上惊恐万状、死死抱着笔记本的朱莓,又扫过挣扎着想坐起的张煜,最后,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死死盯住黄莺那张冰冷肃杀的脸!

 “不……不是我……”老周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垂死的挣扎,“是……是他们逼我的!周为民……吴振邦……他们抓了我老婆孩子!我不做……他们都得死!”浑浊的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混合着油污,“蓝工……我对不起蓝工……但我没得选!二十年了……二十年我像条狗一样活着!守着那个破门!就是为了……为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悔恨,有恐惧,但更深的地方,似乎还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扭曲的狂热。

 他猛地看向黄莺,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而诡异:“……‘上弦月’!安静没说谎!‘上弦月’已经启动了!它……它不是图纸!‘忒修斯’的核心……是‘钥匙’本身!陈琛!她就是那把‘钥匙’!他们……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就是陈琛!毁了‘钥匙’!就毁了蓝工留下的一切后手!仓库里的东西……只是诱饵!”

 “‘钥匙’本身?”黄莺的丹凤眼骤然眯起,锐利的寒光几乎要刺破空气!“什么意思?说清楚!‘上弦月’是什么?!”

 “我不知道!”老周痛苦地抱着头,身体蜷缩下去,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我只知道……‘上弦月’升起的时候……所有关联‘钥匙’的……都会被清除!陈琛……她必须死!她知道的……太多了……她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病房门口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手术室里的景象,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怜悯。“张柠……张柠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她……‘钥匙’……会自己……毁灭……”

 ……

 手术室的无影灯,如同冰冷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下方那片惨烈的战场。

 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电刀烧灼组织的焦糊味、以及脓液特有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地狱气息。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

 张柠站在主刀位,纤尘不染的无菌手术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