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余烬·弥迦低语(第2页)
一股冰冷、沉凝、带着无形压力的气息瞬间涌入狭小的空间，驱散了老k制造的嘈杂和焦躁。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他很高，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深色作战服，外面套着一件同样陈旧的战术马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斜挎着的那件被厚重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即使被包裹着，依然能隐约感受到其内部蕴含的、令人心悸的精密与毁灭的气息。
裁决者。
林夜。
他没有立刻走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如同融入阴影的一块礁石。他的脸大半隐藏在舱室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的眼神，如同最幽深的寒潭，平静无波地扫过舱室内的一切——狼狈的老k，悬浮的无人机，扫描仪，最后，落在了金属平台上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小七身上。
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冰冷洞悉力。小七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一切伪装，从肉体到灵魂都被这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巨大的压力让她本就虚弱的呼吸更加困难，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的翠金血晶。
林夜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小七紧握的右手上，更准确地说，是定格在那从她指缝间泄露出的、与弥迦水晶以及她左臂深处金红残响同步脉动的翠金光芒上。
他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那并非情绪，更像是一种高度运转的精密仪器接收到了无法解析的异常信号时产生的……凝滞。
“鲸歌示警。”林夜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波澜，却像冰锥一样刺破空气，直接灌入小七和老k的耳中。“地核深处，有东西……醒了。带着龙的气息，还有……弥迦的波动。”他的目光缓缓抬起，越过小七，仿佛穿透了厚厚的金属舱壁，投向了明黑城之下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和s城废墟下的……很像。”
“s城？！”老k失声惊呼，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那个名字代表着夜魇的终极觉醒，代表着血色黎明和无尽的毁灭！他猛地看向小七，又看向她掌心泄露的翠金光芒和胸口同步闪烁的弥迦水晶，一个恐怖的联想在他脑海中炸开：“难道……难道那孩子掉进去的裂缝……连接着……另一个龙脉核心？而芽……她……”
林夜没有回答老k的惊骇猜测。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小七身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蓝色数据流一闪而逝，如同深海中鲸鱼游弋时搅动的微光——那是鲸图腾赋予的、对能量和精神波动的广域感知在无声运转。
他清晰地“看”到了：小七左臂伤口深处，那缕与翠金血晶共鸣的、源自夜魇的狂暴金红残响。她胸口弥迦水晶那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脉动。以及，她掌心那枚翠金血晶中，那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属于芽的生命印记，正与某种遥远、古老、充满了毁灭威严的存在……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层链接！
就在这时——
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穿透了小七的意识！并非来自弥迦水晶，也非来自掌心血晶！是来自她左臂那焦黑的伤口深处！
那缕微弱共鸣着的金红残响，仿佛被林夜口中“s城”二字和“龙的气息”瞬间点燃！它猛地变得灼热、狂暴！一股冰冷、蛮横、带着无尽毁灭欲望的意志碎片，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顺着那共鸣的链接，狠狠冲撞向小七残存的理智！
“呃啊——！”
小七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瞬间被一片狂暴的血色淹没！视野扭曲，仿佛看到了燃烧的天空，崩塌的银色巨构，还有那俯瞰众生、碾碎一切的冰冷龙瞳！
夜魇！是夜魇残留意志的狂暴回响！它被同源的龙脉气息刺激，被“s城”这个禁忌之地唤醒，要再次吞噬她！
剧痛和混乱中，小七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对芽的执念，将全身残存的精神意志，死死地压向掌心那枚翠金血晶！芽留下的调和之力，是她此刻唯一的浮木！
嗡——！
翠金血晶似乎感应到了小七的危机和那股狂暴的毁灭意志冲击，光芒骤然大盛！精纯冰冷的调和之力如同无形的屏障，瞬间在小七混乱的识海中张开，强行抚平那狂暴的金红浪潮！
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激烈冲突！
林夜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小七体内瞬间爆发的能量冲突——狂暴的毁灭残响与精纯的调和之力！他一步踏入舱室，身影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金属平台旁。他没有触碰小七，但一股无形的、如同深海般浩瀚沉静的精神力场以他为中心悄然展开（鲸图腾的精神力场），温和却坚定地笼罩住痛苦挣扎的小七，试图压制和疏导她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
“压制它！”林夜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是对小七说，更像是对她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宣示主权。“用你的意志！引导那股调和之力！”
几乎在同一时刻！
呜——！！！
一声低沉、悠远、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金属舱壁，直接回荡在舱室内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这声音非鲸非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韵律感？如同某种庞大意识在混沌中发出的第一个模糊音节！
小七掌心的翠金血晶，她胸口的弥迦水晶，以及林夜身上散发出的鲸图腾精神力场，三者在这一刻，与那穿透一切的冰冷嗡鸣，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共鸣！
嗡鸣声如同冰冷的潮汐，瞬间席卷了狭小的舱室。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穿透灵魂的奇异韵律在持续回荡。老k的微型无人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拂过，发出紊乱的嗡鸣，指示灯疯狂闪烁，有几架甚至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撞在金属舱壁上。
小七体内那狂暴冲突的两股力量，在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的共鸣嗡鸣冲击下，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夜魇残留意志的咆哮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翠金血晶的光芒也微微一黯。但这凝滞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呃！”小七闷哼一声，左臂伤口深处那被暂时压制的金红残响如同受伤的凶兽，爆发出更猛烈的反扑！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意识几乎溃散。
“引导它！别对抗！调和！”林夜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识海中炸响！同时，他释放出的鲸图腾精神力场骤然加强，那深海般的沉静力量不再仅仅是压制，而是化作无数道柔和却坚韧的“水流”，精准地切入小七体内狂暴的金红能量流与翠金调和之力冲突的交界处！
这不是蛮力镇压，而是更高明的疏导！如同用精密的导流渠，将咆哮的山洪引入相对平缓的河道！
小七在剧痛和眩晕中，捕捉到了那一丝指引。她放弃了徒劳的压制，将残存的、近乎枯竭的意志，全部倾注向掌心的翠金血晶，不是对抗夜魇的狂暴，而是……呼唤！呼唤那份属于芽的、冰冷的调和之力，去包容、去抚平那狂暴的毁灭残响！
嗡！
翠金血晶的光芒再次稳定下来，虽然不如之前耀眼，却多了一份韧性。精纯的调和之力顺着林夜精神力场开辟的“渠道”，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左臂深处暴戾的金红能量。没有激烈的湮灭，只有一种奇异的、冰冷的交融。金红的狂暴在翠金的包裹下，如同被套上枷锁的怒龙，虽然依旧不甘地翻腾冲撞，破坏力却被大幅度中和、导引。
剧痛稍减，小七急促的喘息稍稍平复，冷汗浸透了额前凌乱的发丝。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林夜。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封般的平静下，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是洞悉一切的锐利，是对那股毁灭力量的冰冷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那沉重，小七曾在夜魇失控时，从林夜眼底深处窥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