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余烬·新生·星穹折跃(第2页)
下一秒,绝对的黑暗与死寂降临。
冰冷的、弥漫着机油、冷却液和浓重血腥味的黑暗。
夜魇残破的身体在陡峭的维修通道中翻滚、撞击、坠落。每一次与冰冷金属管壁或凸起结构的碰撞,都带来新的、撕裂般的剧痛,将他从濒临昏迷的边缘强行拉回,又狠狠砸入更深的痛苦深渊。
左臂断口处早已麻木的神经,在剧烈的颠簸和摩擦下重新被唤醒,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断骨和撕裂的神经末梢上疯狂搅动!暗绿色的污血和粘稠的污染残留物随着翻滚,不断泼洒在冰冷的通道内壁,留下恶臭的痕迹。
砰!咔嚓!
右肩狠狠撞在一根横向的粗大管道上,清晰的骨裂声在封闭的通道内显得格外刺耳。夜魇闷哼一声,翻滚的速度被强行阻滞,身体如同破麻袋般滑落,最终卡在了一处相对平缓的转角平台。
“呃…呃…”他趴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残存的右手无意识地抠抓着粗糙的金属表面,指尖在金属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留下几道带血的划痕。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肺部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黑暗,冰冷,剧痛,失血…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重。
【…生命体征…持续衰竭…多处骨折…内脏出血…失血过量…建议…深度沉眠…降低消耗…等待…】林夜微弱到近乎消散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在意识熔炉最深处摇曳。那片幽蓝的械力海洋,已经缩小到仅剩一点微不可察的星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沉眠?等待?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剧痛和死亡彻底激发的狂暴不甘,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岩浆,猛地冲垮了这软弱的念头!
不!
他还没撕碎那些铁皮罐头!还没找到那个把他和小七逼入绝境的裁光核心!还没…还没向林夜证明…他夜魇…不是只会毁灭的怪物!
“吼…呃啊——!”
一声沙哑破碎、如同野兽垂死挣扎般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夜魇仅存的右手猛地撑地,手背上青筋和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恐怖贲张!皮肤之下,暗金色的龙鳞虚影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明灭,仿佛沉睡的凶龙即将睁开毁灭之瞳!一股微弱却无比狂暴的求生意志,混合着左臂断口处鲸图腾残留的、守护小七的悲鸣执念,强行驱动着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
他挣扎着,用右臂和残存右腿的力量,一点一点,将自己从冰冷的地面上撑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如同狂风中即将折断的枯树。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擂动濒临破碎的战鼓。
他抬起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那双深陷的眼窝中,瞳孔深处暗金与深蓝疯狂交织、冲突、旋转!野性的本能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绝对的黑暗中强行捕捉着环境信息——前方通道向下延伸,更深处弥漫着更浓烈的机油味和一种…能量过载的臭氧味?后方高处,隐约传来金属摩擦和沉重的脚步声,正在快速接近!
追兵!那些该死的铁皮罐头!
逃!必须继续逃!
夜魇的兽瞳瞬间锁定了通道更深处的黑暗!他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咆哮,残存的右腿猛地蹬踏地面!
然而,左腿膝盖骨粉碎性的剧痛在发力瞬间如同高压电流般贯穿全身!力量瞬间溃散!身体失去平衡,向前重重扑倒!
砰!
脸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鼻梁骨传来断裂的脆响,温热的鲜血涌出。剧痛和失败带来的暴怒瞬间淹没了理智!
“呃啊啊啊——!!!”他仅存的右手疯狂捶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不甘!愤怒!对自己残破躯体的极端痛恨!以及…深藏于狂暴之下、对再次失去林夜意识链接的…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嗡……
就在这狂暴的绝望情绪即将彻底吞噬他残存意识的刹那——
一股微弱、清凉、带着浩瀚悲悯气息的深蓝色涟漪,极其突兀地从他焦黑的左臂断口深处荡漾开来!
鲸图腾!
这股熟悉的力量并非源于自身,而是…仿佛跨越了无尽遥远的空间,带着一种焦急的呼唤和指引,轻轻拂过他混乱狂暴的意识核心!
同时,一幅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刺入他剧痛的脑海:
冰冷的宇宙深空…一艘尾部喷射着狂暴翠金色粒子流的梭形飞船…一只巨大、狰狞、由银灰色能量构成的金属巨爪,正死死扣在飞船尾部,爪尖深深刺入引擎区域,引发剧烈的能量泄露和爆炸火光!
小七!是那艘飞船!小七有危险!
“吼——!!!”
源自灵魂深处的守护暴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压倒了所有肉体的痛苦与绝望!夜魇布满血丝的兽瞳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幅飞船被巨爪撕裂的画面,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狠狠注入了他濒临枯竭的生命核心!
跑!必须跑出去!必须去帮她!
这股超越极限的意志力,强行统御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狂暴的龙力,守护的鲸歌,甚至断臂处那蛰伏的、被渊光意志刺激得蠢蠢欲动的织渊污染残渣!所有混乱的能量,在这一刻被强行拧成一股,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生存!为了移动!
咔嚓!咔嚓!
他身下冰冷的金属地面,竟然在他右拳无意识的狂暴捶打下,被砸出了细微的凹陷裂痕!
夜魇再次挣扎着,用右臂和右腿的力量,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撑起身体!这一次,他的动作虽然依旧扭曲僵硬,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一往无前的决绝!他不再试图奔跑,而是将重心压在相对完好的右腿和右臂上,拖动着残破的左半身,如同最顽强的爬行动物,用手臂拖拽、用膝盖和脚蹬地,用尽一切方式,在冰冷陡峭的金属通道内,向着下方更深、更浓郁的黑暗与机油味方向,一寸一寸地…挪动!
每一次拖行,断臂和左腿的伤口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留下长长的、混合着暗绿污血和鲜红血液的拖痕。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他残存的衣物,滴落在冰冷的金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