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靠脸吃饭吃枣药丸-14(第3页)

“嗯,午夜场包场,不会有什么人。”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还是妥协了:“你小子主意就正去吧,记得帽子口罩戴好,看完立刻回来,别跟他吃饭也别跟他喝茶,我不想你回来之后突然跟我说江屿其实也是个可怜的男人啊他原生家庭如何如何——你就完蛋了,任映真。”

他指任映真,又指一下:“听见没有?”

“嗯。”

江屿团队在隐私保密这件事上做得向来周到,不过看情况,任映真觉得应该是私人邀约。江屿的穿衣风格甚至都跟录《寻味记》时截然不同。他穿着件质感柔软的灰色连帽衫,显得他整个人格外邻家随和。

《春庭遗恨》的片头音乐低沉压抑,填满了安静的包厢。黑暗中,只有银幕光影流动,两个人各自在沙发椅上坐得松散。

第一个镜头出来,任映真就感到不对劲了。

巨大的银幕上光影流淌,它刻意弱化掉了江屿外貌中自带的冷感,柔和掉了那种强攻击性。因而,《春庭遗恨》的李因在画面中脆弱、苍白,美丽,每一帧构图都精妙绝伦,每一束光都勾勒出易碎的侧影。

前半段的镜头始终围绕着这个美丽的“受害者”打转。

藏春庭血案的故事被包裹在精美的洛丽塔式叙事里,李因变成了一个无辜的、被众人凝视甚至吞噬的祭品。

因而,电影越强调那种美丽,就越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哀。因为藏春庭血案本身的内核被阉割去、它从来、绝非仅仅是三个相对强势者对一个弱势者的剥削和毁灭。

编织陷阱、操控人心,诱发毁灭的李因成了这个打着“悬疑”分类旗号的《春庭遗恨》的牺牲品。他被退化成了一个被注视、争夺和牺牲的符号,只用来承载其他三个主要人物的欲望和罪恶。

《春庭遗恨》的视点主角变成了秦铮。

任映真蜷了蜷手指,感觉自己观赏了一场盛大的异化仪式。在手记里、在所有人死后冷冷地写下“我已经做完全部要做的事,现在没有离开的理由了,这里还有我缔造的死”的李因,被苏晚晴在日记里评价为“纯粹的眼睛里原来也会有天真的残忍”的李因——在《春庭遗恨》里只留下了一具供人怜悯或遐想的美丽躯壳。

虽然江屿的脸确实能打、有说服力,且他有庞大的粉丝基础,但这个已经被剧本写成花瓶的角色本身会遭遇什么评价,是可以轻易想得到的。

电影里精心渲染的哀伤氛围与其说是对逝者追思哀悼,不如说是对一件美丽藏品被摧毁的叹惋。

他微微侧过头去看邻座的江屿,江屿没什么表情,看着屏幕。

——你的李因比我的李因更好、《藏春庭》一定会比《春庭遗恨》更好。

江屿那时就已经知道了。

在《春庭遗恨》的故事中,李因的人格已经被吞噬了。

电影最终结束于一个煽情却空洞的长镜头。

灯光柔亮地铺满整个空间。

江屿放下被喝空的可乐杯,很自然地问他:“怎么样?”

任映真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已经快写在脸上了:“出去说吧。”

走出影院,午夜的郊区街道空旷而宁静。除了路灯和远处24小时便利店的微光,就只有他们两人。他们沿着空旷的人行道并肩走了一段。

“画面漂亮,镜头语言很用心。”任映真说:“但是不是太集中在李因的外在了?感觉有点浪费秦铮和苏晚晴的戏份。”他尽量评价得客观些,或者、至少听起来客观。

江屿声音不高地飘过来:“其实你不用顾及我。”

任映真脚步没停,侧头看他一眼。

“对它来说,我就是个拿钱干活的,电影给我钱,我带流量过来。各取所需罢了。”江屿的语气里有种置身事外的清醒。

任映真有点习惯他的说话风格了。

“我的想法,你听了估计会觉得我不敬业,还会生气。”江屿又说。

“说说看。”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演戏。”江屿说:“粉丝爱看,市场买账,都说我想转型演员……其实是公司答应我演完这部就肯好好推进我新专辑那边的制作。”

【刘哥,你猜对了,男人真的会跟你聊起不幸的原生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