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博弈(第2页)
主教仿佛没有察觉,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是从教宗陛下亲自组建的忠嗣学院骑士班毕业的佼佼者,忠诚、勇猛、嫉恶如仇。”
“但你要明白,这里不再是学院,这里是法尔苏——直面异端腐化侵蚀的最前沿。”
“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莽撞的言论和冲动的行为,无法净化这片土地,反而可能将圣西斯的光芒彻底推离这里,让无数迷途的羔羊彻底沉沦!这绝非教宗陛下所愿!”
斯图尔托斯深深低下头,声音带着懊悔:
“属下…明白了。是属下太过莽撞。”
赫尔西主教微微颔首,语气重新变得柔和,带着一丝开解与安抚:
“教廷对沃尔佩公爵的注视,早在‘血色婚礼’那一夜便开始了。从那时起,异端的腐化便已悄然侵蚀了这位本该最虔诚侍奉圣西斯之人。”
“泄露信息的库皮迪神官,早已在裁判庭的圣光下忏悔己过,重归圣西斯的怀抱。”
“但,斯图尔托斯,圣西斯的荣光,往往在无声中降临。教宗陛下早已洞悉一切,并选定了最合适的继任者,并确认了他的忠诚。”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掀起腥风血雨,而是将变革的代价降到最低,拯救这片土地上尚可挽救的信众,引导那些迷途的羔羊重回正途。这需要耐心,更需要智慧。”
“属下知错!谨遵主教大人教诲!”斯图尔托斯沉声应道。
“很好。”赫尔西主教平静地说道,“准备苦行吧。”
斯图尔托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应道:“是!”
他迅速起身,动作利落地解开铠甲上的皮带和扣环。
沉重的肩甲、胸甲、臂甲、腿甲一件件卸下,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连续的“哐当”声响。
很快,他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洗得发白的灰色麻衣。他解开麻衣的系带,露出精壮无比、如同黄铜浇铸般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转过身,背对着祭坛和圣像,缓缓跪伏在地,将宽阔、布满旧伤疤痕的脊背完全暴露出来。
赫尔西主教缓步走回祷告台,神情肃穆地拿起台上那根缠绕着荆棘、浸染着暗红色痕迹的圣鞭笞。
他高高举起鞭子,用庄严而悲悯的语调吟唱道:
“圣子…尽褫其衣,系之石柱,鞭责五千四百有奇…苦痛如是。”
话音落下,圣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打在斯图尔托斯古铜色的背脊上!
“啪——!”
一声清脆而令人心悸的皮肉炸响,一道深红色的、皮开肉绽的鞭痕瞬间浮现。
斯图尔托斯身体猛地一颤,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却硬生生忍住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他深吸一口气,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回应道:
“赐我真忍,甘受诸艰诸劳…亦凡主所赐于我者。”
赫尔西主教再次吟唱:“如我救主般蒙难!”
“啪——!”
第二鞭落下,与前一道鞭痕交叉,鲜血瞬间渗出。
“忏悔祷告,蒙吾主垂爱。”
斯图尔托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坚定。“以荆棘刺入血肉,求主洗净异端之污!”
“啪——!”
“以我伤痕,印证祢恩典。”
圣鞭一次次落下,每一次都伴随着主教庄严的吟唱和斯图尔托斯虔诚的回应。
清脆的鞭笞声在空旷寂静的教堂内回荡,与空气中弥漫的乳香混合成一种奇异而残酷的宗教氛围。
十分钟后,苦行结束。
赫尔西主教放下圣鞭笞,气息依旧平稳。
斯图尔托斯缓缓抬起头,他的背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鞭痕纵横交错,鲜血淋漓,顺着脊沟流淌而下,浸湿了身下的麻布。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坚毅。
他默默地拿起地上的麻衣,毫不在意的披在身上,鲜血迅速渗透粗糙的布料,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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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午夜等一行人到马车已经躲过满城密布的教廷密探,来到法尔苏的军事堡垒内。
这座堡垒与华丽的教堂截然不同,它像一头沉默的、饱经沧桑的巨兽匍匐在山丘之上。
灰黑色的巨石垒砌的城墙厚重而斑驳,布满了风雨侵蚀和刀劈斧凿的痕迹。
箭塔高耸,垛口森严,巨大的铸铁城门紧闭,门钉锈迹斑斑,无声诉说着八百多年来的岁月沧桑。
相传,这座堡垒是初代沃尔佩公爵在蛮荒之中,从猛兽、匪患、游荡恶魂和邪恶法师手中夺下这片土地后,亲手奠基修建的第一座城堡。
它曾是初代公爵的居所和指挥中心,见证了法尔苏从一片荒芜到首府建立、村落城寨兴起的艰辛历程,承载着公国最古老也最沉重的历史记忆。
如今,圣食节临近,按照惯例,堡垒内大部分即将开赴前线黑铁关的军士都已告假休整,或去城中酒馆释放压力。
偌大的堡垒内部显得异常空旷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卫兵在巡逻,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壁间回荡,更添几分寂寥。
原本能容纳两千人的营房和训练场,此刻只有不到百人驻守。
堡垒深处,一处位于厚重石墙内侧、半露天的偏厅训练场。
这里面积不算大,地面铺着夯实的黄土,四周是粗糙的石墙。
一角有个简陋的、用石头垒砌的亭棚,棚下放着简单的木桌木凳和一个燃烧着木炭、正烤着大块兽肉的火盆。
塞尔维乌斯带着午夜战神等五人,从一条隐蔽的通道进入这里。
他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告罪一声,便快步走向亭棚下那个唯一的身影。
那是一个赤膊的魁梧男人。
寸头,褐发,皮肤黝黑发亮,如同被海风和烈日反复打磨过的礁石。
他肌肉虬结,如同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此刻,他正坐在木凳上,一手抓着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兽腿,一手拎着一个硕大的木制酒杯,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正是拉贝塔男爵。
塞尔维乌斯小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并递上一张纸条。
拉贝塔男爵头都没抬,随手将纸条扔进旁边串着烤肉的火盆里,纸条瞬间被火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