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胆小鬼

原来是个胆小鬼

钱浅声音凄然绝望,哭得泣不成声,宋十安更加骇然。

怎会有这种事?

他拉着钱浅的手将她揽进怀中,想给予她些许安慰,才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下颌贴着她的额头,那滚烫到有些灼烧感的热度,让他猛然想起,她尚在病中。

宋十安十分懊恼,将她搂得更紧些,不断道:“钱浅,别哭了,你还病着。”

钱浅环抱住宋十安,抱得紧紧的,将那压抑已久,难以下咽的委屈尽数化为眼泪,发泄了出来。

她揪着宋十安的前襟哭得喘不过来气,委屈得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一个交代。

宋十安看不见,都能感受到那种委屈和绝望,说不清的难过与哀伤席卷全身,不由得跟着红了眼睛。

他忍着心头的酸涩和心疼,学着小时候母亲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哭了钱浅。都是我不好。我一时竟忘了,你上午出门是去看病的。你的药还是当着我的面喝的,我怎么能忘了呢……”

他拍着她,不断道歉安抚:“别哭了,都怪我。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对不起……”

钱浅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到近乎缺氧,脑子嗡嗡响个不停。

直到最后哭得没了力气,哭声逐渐变成了轻声啜泣,钱浅在他有节奏的动作安抚下,趴在他身上慢慢睡了过去。

宋十安松了口气,松开手摸向旁边,想要起身。

钱浅却突然动作,紧紧抱住他,宋十安一个不妨被她的动作带躺。

宋十安挣扎了下,说:“钱浅,你在发热。这屋里可有棉被盖毯之物?”

钱浅没答话。

“钱浅?钱浅?”宋十安挣扎不脱,喊了两声绵绵,也没得到应答,只得泄气地任由她抱着。

许是酒意上涌,没一会儿竟也睡着了。

钱浅醒来时,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睁开眼睛,夕阳的金光投射下来,透过窗户照进屋内,映在宋十安的脸上。

他蒙眼的丝带松松垮垮拢在颈间,露出紧闭的眼睛和细密的睫毛,与眉毛和无数细小的汗毛一起,跟夕阳的余晖友好辉映着。高挺的鼻梁如同一座小山,遮出一小片阴影,薄薄的唇,也呈现出好看的粉色。

金光为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恍惚中,让人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错觉。

钱浅忍不住擡起手,白皙的指尖极轻地划过了他的眉毛、鼻梁,和看起来很好亲的唇角。

见宋十安嘴角抽动了一下,钱浅猛地缩回手坐起身,一跃跳下了榻。却不知榻桌何时立靠在塌边,她没注意绊到榻桌,整个人摔在地上。

钱浅强忍痛楚,没有痛呼出声,可宋十安还是醒了。

“怎么了?发生何事?”

他的声音带着清梦被搅的沙哑,钱浅有些心虚,“没,什么。”

好像被砂纸打磨过的陌生嗓音让钱浅一愣,意识到这就是她发出的声音后,她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又补充道:“不小心碰倒个凳子,吵醒了公子,不好意思。”

宋十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钱浅却因为心虚没看到。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宋十安怀里醒过来,眼睛酸涩,嗓子还变成了这样。回忆了一会儿,只记得二人坐到榻上喝酒聊天,然后就,记不太清了。

“咳咳,”钱浅假装咳嗽掩饰尴尬,试探着问:“宋公子,睡的,可好?”

宋十安道:“尚可。”

钱浅又问:“那,公子可还记得,你是,怎么睡着的?”

宋十安想了想,“许是酒意上头吧!”

钱浅闻言松了口气,“啊,是吧!公子这酒量,实在是太浅了些。”

宋十安脸上有些困惑,钱浅连忙道:“我见公子醉了,就让公子在这榻上歇下了。方才我午睡醒来,就想进来看看公子醒了没,不小心踢翻了榻桌,倒是吵醒公子了。”

宋十安见她如此颠倒黑白,心里忍不住好笑,故意擡起右臂揉着,“这样啊?可我这胳膊不知怎的,又酸又麻。”

钱浅装作茫然无知,“是吗?可能是这个榻挨着窗户。窗户一直开着,有些着风了。怪我,一时粗心,也没想着给公子盖上个薄毯。”

宋十安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嗯,那还真是,有些粗心了。”

钱浅尴尬地道:“那个,我先去如厕。待会儿给你沏茶哈!”

钱浅脚步慌乱出了房门,宋十安忍不住笑出来,低声道:“还以为是个不拘小节的,原来是个胆小鬼。”

他没说,他早就醒了。

可钱浅突然去摸他的眉毛,所以他没敢动。

那种感觉实在奇妙。

空气流淌似乎变得缓慢起来,身体感官好似被放大,窗外雀鸟的鸣叫显得分外聒噪嘈杂,甚至连心脏的跳动都变得清晰可闻。

她触摸过的地方无尽涌起痒意,那感受既舒服又难受,带得心头都跟着一起痒起来。

若非她突然弄出那么大动静,他出自本能关切询问,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相拥而眠的画面。

钱浅如厕洗手时,突然想起来宋十安好像从进门开始就没撒过尿。

她走进房间,宋十安端坐在塌边,丝带已重新系回了眼睛上。她问:“你需不需要方便一下?”

宋十安略有些尴尬,犹豫地说:“我不太方便上旱厕。”

钱浅这才想起来,他一直没喝茶,中午也没喝汤,唯一喝过的东西就是酒了,估计就是怕不方便。

“有恭桶的,我带你去。”

钱浅把盲杖递到他手里,宋十安却顺着她的手一路向上,摸上了她的额头。他的动作太过行云流水,好像二人已经十分相熟,所以举动才如此自然。

钱浅怔愣住,宋十安语气随意道:“高热降了一些,但还是热。”

“莫要再喝酒了。你还病着,真敢胡闹。”宋十安的话音里有些责备之意。

钱浅往后退了一步,神色仓惶地低下头,“不,不喝了。一点都不好喝,还会嗓子哑。”

在钱浅看不见的角度,宋十安又笑了,揶揄道:“只是嗓子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