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物(第2页)

宋十安无奈点点头。

苏绵绵犹豫地看看七扭八歪的一小节,钱浅拍拍她的手,“接着编就好。”

绵绵的手灵巧得很,很快就编好了,比着钱浅的手腕,减掉多余的绳线,递给钱浅。

钱浅看了看很满意,放到宋十安手中,“编好了。”

宋十安仔细摸索一番,“果然,珠子两侧不平整,是我没编好。”

钱浅宽慰他,“珠子两边需要定位,本就与后面不一样,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见他还是不语,她再次伸手将手绳抢了回来,“哎呀,不是送我的吗?我说了算!”

宋十安这才舒展眉头,“迟到的及笄礼物,可还喜欢?”

“喜欢,特别喜欢。”钱浅将指环和手编绳带上,反复细看,“这是除了绵绵这件外,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周通很有眼色地起身,道:“公子,您跟钱浅姑娘先聊着。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一家卖荷花酥的,勾起了腹中馋虫,我去买点来咱们吃!”

周通走后不久,宋十安要如厕。

钱浅扶他时,闻到他发梢还有些腥味儿,道:“你头发上有些腥味儿,不如我给你洗洗头吧!”

宋十安有些诧异,“这,不合适。味道很大吗?要不我坐你远些……”

钱浅笑说:“你放心,不用宽衣,不麻烦的。”

宋十安露出愧色,“这怎么好意思……”

钱浅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送我如此用心的及笄礼,我给你洗个头算什么事。”

宋十安方便完,钱浅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同一间屋子,一道屏风后,是浴桶和洗头的躺椅。躺椅是特制的,脖颈处带着凹槽,

钱浅扶宋十安坐好,擡手解下他覆眼的丝带,将面巾围过他的肩颈,嘱咐道:“你安心躺着就好,不用动。”

宋十安疑惑:“躺着?”

“嗯。”

钱浅扶着他躺下,将他的后脑勺置于木盆中立起的支撑托上,坐到木盆前。舀起兑好的热水,顺着宋十安的发际线,慢慢湿润头发,问:“水温合适吗?”

宋十安道:“很好。”片刻又道:“这样洗头,倒是第一次见。”

钱浅答:“我娘亲身体不好,不方便经常沐浴,我便这样给她洗头。”

宋十安听她语气平静,轻声搭话:“你真的将你母亲照顾的很好。你们感情很好吧?”

“还行。”

钱浅边洗边说:“她不识字,是那种典型的在家从父母、婚后从夫君的女子。我从前不太看得上她,觉得她往好听了说是性子柔顺,往难听了说就是软弱窝囊。我一直觉得,她是需要攀附别人而活的菟丝花,一旦失去攀附之物,就会必死无疑。”

宋十安道:“有一种温柔的强大,平日不显山露水,却能在关键的时刻,给予人有力的支撑。”

钱浅脸上蒙上一层温和的暖意,“对,她便是那样的人。我自小住在书院,在家的时候并不多,直到我爹死后,我才发现了这点。她从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也从不说教我,我却在她身上学到许多,性子不知不觉就软了不少。要说起来,”

“这个世间对我影响最大的人非她莫属。所以我们,也算相处的不错。”

宋十安轻声问:“很舍不得她吧?”

钱浅道:“还好。毕竟她病了许久,心里早有准备。倒是她该舍不得我才对,毕竟像我这么聪慧乖巧的女儿,下次可不一定能赶上了。”

宋十安笑出来,“你还挺自信。”

钱浅轻弹他额头一下:“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为她学的头部按摩手法。她每次头疼乏力,我给她按上一会儿就会缓解很多呢!”

宋十安笑道:“那在下只好见识见识了。”

钱浅按了一会儿,又为他擦干头发,二人从屋里移到室外阳光下。

钱浅拿梳子轻轻梳通着,宋十安长而柔顺的发丝在她指尖穿梭,仿佛一截翩翩起舞的黑色缎子。

日头西斜,暖橘色的光照在二人身上,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钱浅发现绵绵站在不远处傻笑,“在那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苏绵绵这才笑嘻嘻上前,“姐姐好笨!自己的头发都挽不好,还想给别人束发。”

钱浅戳戳她的额头,“就会说风凉话!你若教不会我,就你给十安哥哥束发!”

“不要!”苏绵绵浑身写满了拒绝,然后指挥起钱浅来。

钱浅不敢用力,宋十安头发又多,总是攥了这边掉那边,费了好半天劲,才勉强束起来。戴上发冠,插上发簪时,她清吁口气,这才发觉,额间竟出了层薄汗。

宋十安忍不住笑道:“我以为,女子通常都是擅长挽出漂亮的发髻。原来聪慧如你,也有不擅长的事。”

钱浅反击道:“你这分明是刻板印象。头发嘛,用发带束紧,不影响做事就好。废好大力气梳好,晚上还要拆,多浪费时间?”

周通笑呵呵进门,将手提的点心放到石桌上,“我回来了!绵绵姑娘,孙烨那小子给你挑了好几样点心,你快瞧瞧哪样是你爱吃的!”

苏绵绵一脸欢欣,拎起点心去装盘了,钱浅也同去帮忙。

宋十安问:“怎去了这么久?”

周通小声道:“门没关,我在外面看着两位姑娘给公子束发,不好意思打扰嘛!”

宋十安瞬间脸红了,带着责备的意味道:“事关两位姑娘清誉,周伯慎言。”

周通赶紧捂嘴,“是是是,老周下次定会关好门。”

这下宋十安脸红得更厉害了,还要再说,却听见了脚步声。

钱浅招呼道:“来,吃点心。”

她拿起宋十安的盲杖递过去,奇道:“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宋十安满脸窘迫,“没,呃,是有一点儿。”

钱浅擡手去摸他的额头,“该不会是刚刚着了凉,突然高热了吧?”

这回宋十安连耳朵都红了,偏头躲开钱浅的手,磕磕巴巴道:“我,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周伯,咱们走吧!”

周通赶紧扶住宋十安,二人快步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