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很丑(第2页)

“好嘞!”孙烨欢喜的下楼去了大堂。

大堂里,说书人讲得慷慨激昂,钱浅却托着腮盯着宋十安看。

宋十安用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转着茶杯,良久突然擡头问:“还没看够?”

钱浅心虚地低下头,“谁看你了!”

这么神的吗?她心想,随即狐疑地伸出手,到宋十安的眼前晃了晃。

宋十安突然擡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她差点跳起来,想抽回手对方却不肯松。

宋十安道:“我真的看不见,但能感受到你的目光。至于这个,”他捏了下她的手腕,随即松开解释:“有风。”

钱浅索性承认了,“看了又怎样?怎么,看你还收钱啊?这里好多人都看你呢!”

宋十安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随便看。”

钱浅剥颗花生放到了他手里,“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大方点儿。”

宋十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着,然后感觉那道目光又来了。他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我好看吗?比说书人讲得故事还有意思?”

钱浅又递过去两颗花生,“话本哪能跟你比?若是让你不自在了,你便多担待些吧!”

宋十安无奈地笑,“果然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钱浅磕着瓜子,忍不住感叹:“啧,怎能生得这么好看。老天爷可真是偏心眼儿啊!”

宋十安被她说的不自在,问道:“那你呢?你长什么样子?”

钱浅反问:“你觉得我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宋十安想了想,“差不多到我脖子的高度,头不大,但挺圆的,脖子很长,身形纤薄。脚跟我的手差不多大,有茧子,踝骨很突出。”

钱浅再次心跳停加快。他记得他摸过她的每一处,或许早在脑海中将她的形象绘制过无数遍了。

宋十安有些低落,“我想象着见过的每张脸,尝试过许多种组合,却都觉得违和。”

他看起来很遗憾,于是钱浅故意道:“我长得很丑。”

宋十安道:“我从不盼望你长得美,普普通通就很好,丑一点也没关系。”

钱浅扔下瓜子皮,“我可不是丑一点,我是要多丑有多丑。大塌鼻子绿豆眼,不仅凸嘴还龅牙,一头枯草、满脸的雀斑,邻居都把我的画像贴门上辟邪。”

宋十安蹙眉,“哪有姑娘这样说自己的?”

钱浅道:“真的!你看我都没有朋友,因为他们都嫌我长得吓人。得亏你是看不见,不然你一准也得被吓跑了!”

宋十安忍不住笑,“那咱俩还挺配的。”

钱浅手指不自然的跳动了一下,呼吸一滞。

就听宋十安又道,“听说两个人一起待久了,就会越长越像。你多看看我,也就变得好看了。对吧?”

钱浅松口气,“那这么说,我多看看你也是为了你好,免得回头你眼睛好了,看见我被吓哭了怎么办?”

宋十安笑容敛去,良久才沉声道:“我,不会好了。”

钱浅宽慰他:“别说丧气话!你这又不是伤到了眼睛,是伤到了脑袋。这就跟内伤似的,五脏六腑受伤,它得有一个恢复的过程不是?等脑袋里的伤好利落了,估计就能看见了。”

宋十安声音苦涩:“看过无数医士了,没人说能好。”

“他们又没有……天眼,”钱浅把核磁共振咽了回去,“所以他们的话也不能作数。”

“你呀,之前都不动,在家躺着、出门坐车,整天都走不了两步路,那身体怎么好?久了肌肉都萎缩了,身体就更没力气,自然就好不了。你得多动动、多走走,跳一跳我教你的舞步,身心舒展开了,心情就愉悦了,病自然就好得快了。”

宋十安并不信,还是很感激她这样宽慰自己,“好。”

钱浅怕他嘴上应付,又叮嘱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到就要做到,可不能只是嘴上答应哦!要不回头我教教周伯或者孙烨,让他们陪你跳!”

宋十安想到了钱浅教他的过程,又是牵手又是搂腰的,立马摇头拒绝:“不了,还是我教他们吧!”

钱浅夸赞道:“厉害了呀你,都可以出师教别人了!”

二人自茶馆告别后,孙烨扶着宋十安去上马车。

风中又带来一阵熟悉的香气,很浓郁。

宋十安连忙问:“你可闻到一股香味儿?像是花香。”

孙烨嗅了嗅,又看看周围,“啊,是槐花公子,如今正是槐花盛开的时候。可惜槐花花期短,我娘会做槐花团子,摊槐花鸡蛋饼,包槐花饺子,可香了!”

宋十安想了想,钱浅的身上是这个味道,应该不是吃出来的,“可以用来做香囊吗?”

孙烨挠挠头,“呃,可以吧?但这个花儿应该没什么人用来做香囊的。”

宋十安不解:“为什么?”

孙烨煞有介事地说:“一般人家都挺忌讳槐树的。老人说,槐树是鬼树,阴气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槐树树皮种这种树,那自然也不会有人用槐花做香囊了,招来孤魂也鬼多吓人!”

宋十安闻着花香,所有所思。

你用槐花做香,想说自己是行走于这世间的一缕孤魂吗?

两日后,宋十安又敲响了钱浅家的大门。

周通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辞,宋十安只得又拎了孙烨来。

苏绵绵地开了门,见到是他松了口气,一脸愁容道:“十安哥哥,姐姐不舒服。”

宋十安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可有看医士?”

苏绵绵哭丧着小脸,“姐姐来了月事,肚子疼。”

宋十安迟疑了下,对孙烨说:“孙烨你去医馆问问,女子月事痛该如何缓解。”

孙烨领命去了,苏绵绵带宋十安去见了钱浅。

钱浅此前投河身体受了寒,每次月事血量都不多,却痛得要死要活的。幸好她月事不准,经常两三个月、三四个月才有一次,算是变相的福利了。

宋十安来到床边,钱浅正蜷缩成一团,听见声音擡头去看,有气无力地喘息道:“你怎么来了……”

宋十安一听她说话,便焦急地摸索过去,“怎么这样虚弱?”

他的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圆形温热物体,钱浅将那东西递出去,“绵绵,再帮我把汤婆子换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