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协定(第2页)
钱浅懒得计较他眼中的调笑,“没有。”
吕佐扶沈望尘下了马车,对钱浅犹豫地递上了手,钱浅没搭,自行走下来。
钱浅行礼:“沈公子,告辞。”
沈望尘纠正道:“望尘。”
钱浅动了动唇,还是没能叫出口,算了,回去练练就好了,于是颔首转身。
沈望尘又叫住她,“逍遥,”
“嗯?”钱浅回头。
沈望尘笑得有些奸诈,“我若是你,便会在这几套宅子之中,选最值钱的那套拿去卖掉,然后再拿钱去买自己心仪的宅子,说不定还能赚笔差额。”
钱浅呆住了,诶,我怎么没想到?她后知后觉地问:“我还能换么?”
沈望尘笑得十分开怀,挑眉道:“不能。”
钱浅发觉他故意恶趣味,也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一片嘈杂声,马蹄急促的声音与人们吵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从后而至。她回头去看,却被一把扯进一个黑色的怀抱。
距离不远的纷乱过后,随着一声高亢的马匹嘶鸣声,周遭安静下来。
眼前人松开手,钱浅擡头看去,沈望尘笑容轻佻,故作暧昧地问:“没吓着姑娘吧?”
钱浅看向十步开外的吕佐扯着缰绳,正在骂那跑马的人,一脸漠然,“你觉得这么远能吓到人?”
沈望尘撇嘴转身放开她,“无趣。”
跑马那人还在跟吕佐吵嚷,“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马惊了!畜生又听不懂人话!”
吕佐也嚷嚷:“不故意的你就有理了?牵马出来又管不好,若是伤着我家公子你担待得起吗?”
那人也骂:“我家公子也一样身份尊贵!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又没伤到人!你何必一直揪着不放!”
很快人群中有人说:“宋将军来了!让宋将军论断便是!”
人群让开,宋十安带人走上前来,直接道:“闹市跑马,杖责二十。”
宋十安身旁的人立即上前想拿住那人,那人连忙道:“宋将军,我乃司农少卿孙大人家的侍卫。方才并非故意闹市跑马,实在是马意外受惊,公子一时没牵住才……”
宋十安道:“若觉得冤枉,便唤你家公子来受罚。”
那侍卫哑然,不敢再说,乖乖去挨罚了。
沈望尘拍手道:“十安真是越发不近人情了呢!”
宋十安看了看吕佐:“你这侍卫身手很不错,幸好他及时出手,才没有伤人。”
沈望尘说:“吕佐,还不谢谢宋将军夸奖?”
吕佐朝宋十安行了礼,沈望尘上前拍拍宋十安,“自从你协理京都治安后,这大街上连吆喝声都小了。你现在是大忙人,今日难得碰上了,我在这望仙楼定了酒席,咱们一起用个午饭,喝两杯!”
宋十安回绝了,“我还在上值,临近正元,不能闹出事来。待年节过了再喝不迟。”
宋十安颔首示意,带人离去。
沈望尘轻笑一下,回头想跟钱浅告别,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他也没当事,大摇大摆进了望仙楼。
*
一切办好后,吕佐向沈望尘汇报,“都已办妥了,也通知她明日到茶楼来见云王了。”
沈望尘想到钱浅今日被他说愣的模样,忍不住笑问:“她没再央求你,给她换套贵的宅子?”
吕佐道:“没有,什么都没说。不过……”
沈望尘问:“不过什么?”
吕佐答道:“那宅子过给了她妹妹,钱绵绵。”
沈望尘有些诧异,“她带她妹妹去的?她那妹妹如何?性子也像她这样乖僻么?”
吕佐想了许久才说:“她妹妹生得粉圆玉润,十分可爱,性子也跟逍遥不大一样。不过,她似乎很胆小,总是紧紧跟在逍遥身边,寸步不离。我刚才想了想,好像整个变更过程,她都没跟别人说过一句话,只跟逍遥说话。”
沈望尘道:“看来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很好。”
吕佐点头,“那还真是好得不得了!逍遥在她妹妹面前,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特别温柔、特别有耐心,一直在笑着。我今天都觉得,逍遥姑娘其实还挺好看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温柔?”沈望尘有些难以想象,那样冷淡的逍遥,温柔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温柔”的钱浅此刻正在小院里面对夏锦时的暴跳如雷,安静地承接着怒火。
“咱们穷到这个份上了吗?”
“明天吃不上饭了吗?”
“你有没有问过我们就把自己卖了?”
“你当我们是废物吗?用得着你这么出卖自己?”
钱绵绵在旁边不住点头,“夏姐姐说得对!”
她虽然乖乖听话去签字画押了,却后知后觉的明白,姐姐这是弄了个宅子回来,还是一座或许需要她们合力好多年才能攒钱买下的宅子。
钱浅不还嘴,夏锦时便将怒火转到绵绵身上,“你对什么对?!你是不是傻?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她要是把你卖了呢?”
钱绵绵委委屈屈小声嗫喏:“姐姐把我卖了,也是为我好……”
夏锦时气疯了,“好个屁!不问清楚就签字,你姐姐把她自己卖了你不知道?你要是早发现咱们还能反悔!现在这要怎么办?!”
钱绵绵嘴一瘪就要哭,钱浅连忙搂住她,“没有没有!绵绵不怕,夏姐姐逗你玩呢!”随后瞪夏锦时,“你干嘛这么危言耸听,什么叫我把自己卖了?我哪值得了这价钱?”
夏锦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你不值这个钱啊?我是不是该夸你有自知之明啊?”
钱浅弱弱地说:“我就是给他写个自传而已。我已经约法三章了,不端茶递水、不以色侍人、也不参与权谋党争,跟以前写话本一样,没什么区别的。”
夏锦时气得直拍桌子,“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大瀚国泰民安、盛世升平吗?你可知官场诡谲,多少人妄图搅动风云呢!你踏进那个圈子,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钱浅何尝不知,却只能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低调做人,绝不惹人注意。就两年而已,很快就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