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之女?(第2页)

钱浅从书架下方抱起个药箱放到他面前,丢下一句“自己处理”,便回到椅子前继续拿起笔了。

她的情绪去的极快,好像刚才的不愉快都没发生过,沈望尘有些怔愣。

他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瓶瓶罐罐,拔开酒精瓶的盖子闻了闻,“酒精是什么?酒?”

钱浅眼都不擡,“酒精。烈酒蒸馏提纯后的产物,可以用于伤口消毒杀菌,预防伤口溃烂。”

沈望尘表情稀奇,挑眉点点头,毫不客气地把酒精倒在伤口上。瞬间火辣钻心的巨痛袭来,疼得他嘶了一声,觉得她是故意想看他出糗。

钱浅却根本没管他,想到个思路便在纸上记录下来。

沈望尘见她不理,慢慢脱下衣衫,袒胸赤膊,钱浅仍未擡头。

他就自己在那窸窸窣窣擦干净肋骨上的伤口,上药、包扎。但手臂上的那道伤口他一只手实在不便,半天都没能包上,只得求助道:“喂,帮个忙呗?”

钱浅放下笔,走过去擡手帮他包扎好,什么都没说,又径自坐了回去。

沈望尘忍不住说:“你这女子,既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害羞的吗?”

钱浅疑惑地擡头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说他赤裸上身呢!她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嗤,低头继续写。

那声轻嗤令沈望尘有些挫败不满:“诶,你这是何意?我这身材也算是紧实精巧了好吧?女子们见了都会羞得擡不起头来的!”

钱浅头也不擡,说:“那是她们见识太少。”

沈望尘哼笑:“说得你见识过很多一样!”

钱浅擡起头认真回答:“千八百个可能有点夸张,但百八十个是肯定有了的。”

沈望尘无语凝噎。

他突然想到她的琴技、她的舞姿,再联合她刚才的话,猛地擡起头发问:“你,出身青楼?”

钱浅愣了愣,随即想到,这个时代看那么多男子赤膊好像的确只有青楼了。

她没法解释,就没说话,继续低头写。

沈望尘见她不否认,便当她是承认了,心中十分骇然。许久才压下想多问一些的念头,决定不再提起她那些不堪的过往。

他见钱浅一直认真地关注手中的事,凑上前去看,“你还真的在认真给云王写传啊?”

钱浅不明所以反问道:“这不才是正事?你我的交易内容不就是这个?”

沈望尘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见钱浅不理他,又问:“我能不能在你这歇一晚?明日你帮我告诉吕佐,他自会安排来接我。”

钱浅起身打开柜子,搬过椅子从最高处抱出被褥、枕头放到坐榻上铺好,“你就睡这。不要让我家里人发现你。”

见沈望尘答应,钱浅重新坐了回去。

沈望尘靠在榻上,望向外间的钱浅。

窗外寒风呼啸,烛台上烛火摇曳,她裹着披风,怀抱手炉,神情专注地写字。一旁的泥炉中,红彤彤的炭火煨着水,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眉眼,也蒸软了他的心。

沈望尘的心静得出奇,好似自打懂事以后,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安宁。

那种心落了地的感觉实在叫人踏实无比,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故而不曾察觉,嘴角都是带着些许笑意的。

*

两条街外,宋十安与孙烨汇合。

孙烨道:“侯爷,跟丢了。那人身手极好,我死命追还是没追上,连片衣角都没碰着。”

宋十安道:“我倒是刺伤了那人,跟他到了西街。但西街有间青楼,那人趁有马车经过把我甩开了。我跟到这附近,就彻底失了踪迹。”

孙烨问:“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夜探咱们侯府?”

宋十安摇摇头,“近来想往军中塞人的太多,我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孙烨又问:“是否让李副将调来一队人马埋伏,等他们再来时好来个瓮中捉鼈?”

宋十安想了想,“不了,他们一探失败还负了伤,估计一时不会再来了。府上加强戒备吧!日后军中要务我都去大营处理,不再带回府上了。”

*

钱浅身子容易乏累,一向睡的时间比较长。早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人影吓了她一跳。

沈望尘拎了把椅子,正坐在床边看着她,见她睁开眼睛,讥了句:“真能睡!”

钱浅拧眉骂道:“你神经病啊?!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沈望尘似笑非笑地说:“我以为你不知道害怕呢!”

钱浅没好气地坐起身穿衣服,“我又不是鬼,总会有人类该有的情绪。”

沈望尘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那你怎么没有与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度过整晚的情绪?”

钱浅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因为我不在乎。想来你一个声名赫赫的浪荡子,应当也不会在乎吧!”

沈望尘自以为是地说:“你低调隐藏身份这么久,却想不到许多细节都会出卖你吧?”

钱浅一脸迷茫,什么鬼?

“你贪财,不在乎名声,看到赤膊男子心静如水,已然可以证明一切了。你不愿出名,就是怕有人会认出你,对不对?”沈望尘语气笃定。

钱浅这才想到他昨晚猜测她出身青楼,也不知该说他猜的是对还是不对。

沈望尘一副猜中的表情,继续道:“你无惧生死、无视权贵,对所有人都冷漠疏离,成日一副半死不活的丧气模样,就是因为你早已看破红尘世俗。你化名逍遥,便是想自在逍遥的度过余生,是也不是?”

钱浅忍不住笑了,感叹道:“想象力很丰富。”

她随即顺着他的话道:“你猜对了。所以日后还请你不要来打扰我,我只想和我妹妹过简单平静的日子。”

她套上鞋袜下了床,整理被子。

沈望尘看着她又细又白的手腕,忍不住问:“你手腕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你入青楼是被迫的?”

钱浅动作顿了下,随即继续铺床,“咱们的交情还没好到交流这些的程度。”

她不愿说,沈望尘也逼迫不得,只是拿起她床上半人长、圆滚滚的枕头状的东西问:“这是什么?怕睡觉不老实掉下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