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行宫1
北郊行宫1
钱浅一想,她们过来时徐芷兰刚被打捞上来,不知落水多久了,若溺水时间不长,说不定人工呼吸可以救回来的。她顾不得想太多,当即甩开姚菁菁的手,“让我试试。”
钱浅跪在徐芷兰身旁,微微托起她脖颈,深吸一口气,捏住她的鼻子,口对口吹了两口气,看到她的胸膛微微隆起,随后双手交叠,快速按压她的胸部。
周遭的人都有些傻眼,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有询问的、有质问的,还有想阻拦的。幸好姚菁菁拦住了那人,说人都没了,试试又何妨?
钱浅没空管乱糟糟的声音,每分钟一百次以上的频率,按压的力度还要足够,她需要用尽全力。何况每按压三十次还要吹气,她还需在心里默数次数。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身边又有人来了,嘈杂的声音更大。钱浅也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轮,只觉得力气都快要用尽了,徐芷兰终于吐出很多水来,在咳嗽中恢复了意识。
医士大为吃惊,立即捉住徐芷兰的手去摸脉搏,惊喜地嚷道:“脉搏有了!呼吸恢复了!”
钱浅浑身脱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医士赶紧托起徐芷兰,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咳出多余的水。
钱浅见徐芷兰不怎么吐水了,周围人也都纷纷围上去,关切地喊她“徐王妃”,转身爬出了人群。
姚菁菁很快追上来,挽着她的胳膊惊叹:“你居然能起死回生?”
钱浅喘息着说:“什么起死回生,徐王妃根本就没死。”
姚菁菁不信:“可医士都说她没有呼吸和脉搏了!”
钱浅解释道:“她只是因为溺水导致呼吸暂停了而已,我刚才就是用外力帮她呼吸,然后等她恢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姚菁菁想了想,又问:“那人们以后岂不是都不会死了?”
这个草率的结论令钱浅很吃惊,“怎么可能?这个方法只对突然呼吸暂停、心脏停跳的人有用。惊厥啊、溺水、突然窒息啊之类的。病死、老死,还有中毒、受外伤之类的都没有丁点儿作用。”
姚菁菁点点头,沉默一会说:“那你也很厉害。若不是你,徐王妃今日定然就死了,不愧是神鬼不侵的人。”
钱浅想到这个,说:“求你帮个忙。刚才黑灯瞎火的,想来很多人都不认识我……”
姚菁菁没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你放心!明日我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救了徐王妃!”
钱浅忙道:“活祖宗!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你可千万别跟人说起我的身份,别告诉任何人我是谁。”
“啊?”姚菁菁傻了,不解地问:“为什么?你可是徐王妃的救命恩人,昌王府都要欠你人情的!你救了云王的嫂嫂,云王以后也不敢再随便对待你了!”
钱浅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想让别人注意到我。你若真当我是朋友,就尊重我的意愿,好吗?”
姚菁菁哑然,“那,那他们大都认识我,若问了我,我该怎么说?”
钱浅想了想说:“你便说是你家小侍女,从乡野赤脚大夫那习得了一点微末医术,凑巧救了徐王妃而已。”
姚菁菁沉默了许久,“你,就打算,把这么天大的功劳让给我么?”
钱浅笑了,“你当做功劳,我却当做麻烦,如此不是正好?我只是想救人而已,不论那人是男是女、是乞丐还是王妃,我都会救。救完了人,事便了结,不想为此惹出其他事端。”
姚菁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真的很有味道。”
钱浅笑着说:“大概是活的久了,腌入味了。”
姚菁菁气道:“什么啊?我说的不是身上的味道!是那种,高人隐士的味道。”
钱浅笑笑,没解释。她明白姚菁菁的意思,所谓的聪慧、通透、幽默、洒脱之类,不过是历经世事,被打磨腌制的时间足够了,才有了味道。
沈望尘与吕佐远远站在暗处,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
吕佐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她居然救活了徐王妃,这医术简直通神了!公子,你知道她会医术吗?”
沈望尘支着胳膊捏下巴,“不知道。或许只是粗通一点皮毛,凑巧能救徐芷兰吧。她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又怎会医不好自己?”
吕佐想想也对,“先前还真是小瞧她了。昌王今日这步棋算是白费了,栽赃不了皇太女了。”
沈望尘道:“此事的成算原本也不大。陛下如此看重皇太女,又怎会因为徐芷兰不清不楚的死了,就怪罪在皇太女头上?昌王准备的那些所谓的证据,什么‘徐王妃受召去抚琴’,什么‘听到二人起了争执’,都算不上真凭实据。咱们这位皇太女也不是吃素的,又岂会轻易让他得逞?”
吕佐觉得很有道理:“昌王大概也清楚此事不会扳倒皇太女,才让咱们准备了后手。”
沈望尘点点头,“如今徐芷兰的父亲已不在吏部供职,她对昌王便没了助益。若一颗弃子的死能给盘面掀起些小小波澜,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后面的事才是重头戏。此事过后,不管结果如何,想来我都可以打消陛下疑虑,进入朝中了。”
*
钱浅早起与众人吃早饭时,昨晚的事已彻底传开。
昌王仲妃徐芷兰昨夜为皇太女弹奏曲子,回来时经过河边被人推了下去,险些身死。所幸被姚丞相千金姚菁菁的侍女所救,现已无大碍。后来又说,徐王妃是失足落水,才打消了许多人的猜测。
昌王一大早赏赐姚菁菁许多物什,说了不少感谢地话。
姚菁菁来找钱浅,对她附耳小声说:“功劳我占了,那些赏赐等我回城之后给你送家去。”
云王好奇地问:“你哪个侍女救了我皇嫂?”
姚菁菁横他一眼,“关你何事?”
二人再次斗起嘴来,只有沈望尘盯着安静吃饭的钱浅,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饭后继续玩乐,姚菁菁看上了今日新出的一个项目。
高高的四方木架上,垂下数条结实的红绸带,正中间垂着一面锣,地上摆着很多堂鼓,还立着粗细不一的木桩。规矩是四人一队,哪一队率先敲响锣,便算是哪一队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