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我自己

我很爱我自己

午后醒来,钱浅得知宋十安的父亲、兄嫂刚来看过她,如今正在厅堂与宋十安说着话。她赶忙让钱绵绵帮她梳妆打扮好,来到厅堂。

中年人的眉眼与宋十安有三分相似,身上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钱浅知道,那是久经沙场,历经无数杀伐决断时刻才会造就的,所以瞬间就知晓了他是何人。

宋十安立即起身:“浅浅,你怎么起来了?”

钱浅微微一笑:“听闻国公爷与两位将军来了,怎可不来见礼。”

说罢,她庄重恭谨地向坐在上座的宋干行礼,“见过国公爷。”

她身披蓝青色披风,厚厚的毛领并未完全遮住优雅高耸的鹅颈,眉如远山黛,肤如初雪洁,红唇点点遮掩住了大半病态,步伐端庄平稳,丝毫看不出刚受过伤。

宋干心里十分满意。

这姑娘气质娴静婉约,礼数周全,更遑论昨晚还是受伤晕倒回来的,一点都不娇气,多少大家闺秀都难以做到,果然适配他们世代行伍之家。

他擡手示意:“好孩子,不必多礼。”

钱浅又微微转身,对坐在一侧的宋十晏、柳彦茹行礼:“见过宋将军、柳将军。”

目光落到二人脸上时,钱浅愣了一下。

柳彦茹亲昵地扶她起来:“钱家妹妹,咱们先前见过了!我数日前与夫君曾去过浮生乐坊,看过妹妹的舞。想不到妹妹身形如此瘦弱,舞姿却是那般刚劲有力,真是让人一件难忘。”

钱浅恍然,哦,是与何青坐在一起那二人。

她当时就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原来是与宋十安有几分相似。

宋十晏的长相更多随了父亲,五官深邃立体,剑眉斜飞入鬓,一看就是英勇无畏的将军模样。

宋十安则更像江书韵,眉眼更加柔和,加上皮肤也很白,透出温文尔雅的气质。不穿铠甲,脸上噙着笑时,便是举世无双的翩翩如玉君子。

宋十安诧异地问:“兄长和嫂嫂去乐坊,怎不告诉我?”

宋十晏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嫂嫂等不及,想偷偷看一眼,还望弟妹莫怪我们唐突才是。”

钱浅忙道:“怎么会?是我耽搁了时日,早该去府上拜见的,二位将军莫怪才是。”

宋十晏打趣她:“你二人已成婚了,还叫将军多见外啊?”

宋十晏的笑容很具感染力,钱浅心道这兄弟俩的性子倒是一样的温和。

宋十安从桌上取来两册婚书,那是他们在边境成婚时,宋十安亲手拟写的。

他打开婚书递给钱浅,“浅浅,父亲、母亲已准备操办我们的婚事了。”

婚书上面清晰地写着: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鸾笺鸳谱,爱书红叶之盟,佳偶良缘,永缔白头之约,从兹同心同德,互助精诚,相敬如宾,恩爱天长。此证。

最后成婚人处,宋十安、钱浅早已签了名字、按上了指印,先前长辈处空着,如今却签着宋干和江书韵的名字。

钱浅有些惊讶,宋十安笑着朝她点了下头,钱浅明白,他说通了他母亲。

宋干站起身,对钱浅道:“孩子,大婚之事自有府中准备,你先好生养伤,无需劳神。若发现有缺漏,叫周通来说一声便好。”

钱浅颔首:“多谢国公。”

宋干纠正道:“先叫伯父吧!待大婚再正式改口。”

钱浅露出一抹羞意:“是,伯父。”

宋干笑了笑:“我就不在这让你们拘束着了,你们兄弟姊妹多亲近亲近吧!”

钱浅想送,宋干却不让。

宋十安拉钱浅坐下:“我与兄长去送父亲就好,你快坐下歇歇,伤还没好就跑出来。”

钱浅嗔怪道:“皮外伤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都不用动。自家人,不必客套!”宋干豪爽一笑,大步而去。

*

大年三十,孙烨把夏锦时和陈亦庭接到侯府,但裕王得回宫、宋十安得回国公府,依旧是钱浅、钱绵绵、夏锦时、陈亦庭四人一同,只是增加了孙烨、周通等侯府的人。

好在今年陛下身体欠安,与子女们热闹了一通便放归了。

宋干知晓宋十安惦念钱浅,也推说年纪大了,要早休息,便将他放走了。

柳彦茹挺着肚子,闹着要去宋十安府上一起守岁,宋十晏生怕她动了胎气,只得依着她。

安庆侯府从未这般热闹过,宋十安、钱浅一对,裕王、钱绵绵一对,夏锦时、陈亦庭一对,宋十晏,柳彦茹一对,还带着长子宋云朔一起。

钱浅受了伤不便抚琴,宋十安就亲自弹琴给她听。

钱绵绵不知何时教会了裕王跳华尔兹,二人在屋里翩翩旋转起来。

柳彦茹看着新奇,拉上宋十晏一起有样学样,只是二人都是武将出身,肢体十分僵硬。加上宋十晏总要小心翼翼,怕碰着她的肚子,半天也没学出个样儿来。

夏锦时与陈亦庭早前跟着学过一点儿,也加入其中。

只是夏锦时跳了一会儿伤口疼,宋十安便叫孙烨换上来跟陈亦庭一起。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脚步没跳好就撞在一起,笑得钱浅和夏锦时伤口直疼。

两岁多的宋云朔早就在周通的怀里睡着了,周通一边拍着宋云朔,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竹节噼啪爆裂的声响,夹杂着欢乐的笑声,飘荡在安庆侯府的上空。

热闹的京都城中,钱浅的家中空无一人,却迎来两个不速之客。

沈望尘喝多了,非要闹着去钱浅家。吕佐只得扶着醉醺醺的沈望尘翻进院子,推开了钱浅的房门。

房间漆黑一片,难以视物,吕佐去点了灯。

灯亮起来,沈望尘看到乐器架子上,他曾精心为她挑选的那架古筝,忍不住拨了下琴弦。

“你还记得吗?她在琴行所奏的那首曲子,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琴音。后来浮生乐坊重现了那首曲子,多种乐器合奏,气势澎湃激昂。可我总是忘不了琴行那日,雷雨声给她伴奏,成为永远无法复现的绝响。”

“那天雨很大,她没看见我,我却没看见雨……”

沈望尘踏进她的卧室,坐到床边,拿过钱浅每日抱着睡觉的长条软枕,道:“明明相识之际,我只想要利用她,为何却猝不及防让她入了心呢?我这样的凉薄寡性之人,居然有了情,你说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