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和的态度(第2页)
钱浅笑起来,“高贵的皇太女殿下可曾想过,如今你岌岌可危的储君之位,全然系在了我一只小小蝼蚁的身上?”
王宥知脸色发白:“你想如何?”
钱浅没接她的话,继续数落她:“你没本事让宋十安嫁给你,却用这种下作手段折腾我。身居尊位却用于谋私,为一己私欲用龌龊手段折辱他人。”
“太女殿下,你纠缠不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她毫不掩饰满心鄙夷,更是毫不留情揭下她表面粉饰的遮羞布。王宥知整个人脸都红了,额头青筋迸出,声音冷冽到了极点,“你竟敢对孤如此无礼,好大的胆子!”
钱浅言辞更加犀利:“无礼?若非投胎投得好,你以为你配得这个位置?天下人要经过数万万人的竞争、淘汰,历经数载方可位居人臣。而你只需在你们兄弟姊妹七人中胜出,即可成为一国之主,你有何资格不可一世?”
直白难听的话语击溃王宥知的骄傲,气势更弱。
钱浅继续站到王宥知的面前,一言一行带着压迫与斥责:“王宥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何堪当一国之主?你可对得起千百年来为女子争权夺势的先辈?!你可对得起这百年间难得一现女帝之尊?!”
“王宥知!你太让人失望了!”
钱浅话语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王宥知在她锋锐逼仄的言语中彻底卸了势,像是被她这句话钉穿了脊梁,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出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为储君,是难得的女帝之尊,怎可因儿女私情被对手抓住弱点。
如今真凶未查明,待元月十六开朝,昌王的人必会趁机弹劾。她失了宋家军中力量的支持,又失去民心,这储君之位,只怕要真的要拱手相让了。
王宥知心灰意冷,无力地辩解:“不管你信不信,此事非孤所为。造谣之事是萱儿自作主张,绑你、伤你之人,孤完全不知情。”
钱浅高傲地坐在了王宥知的上首位置,轻蔑地说:“这重要吗?若非你针对我,你那蠢笨如猪的妹妹又一再给对方递刀,你的对手又如何能抓住时机钻空子?”
王宥知猛然擡眼:“你,知道?”
她声音顿住,此刻方才怀疑,或许眼前人与昌王早有勾结。
钱浅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一般,轻笑了下:“这没什么难猜的。此事若非有心人推波助澜,又怎会在短短数日将你推至风口浪尖,闹得人尽皆知。我与十安不屑做这种背后构陷的勾当,若有实质证据,早就与你公堂上见了。那么最大受益者是谁,不是一目了然么?”
王宥知盯了钱浅良久,才说:“你既知是有人故意陷害,却任由外面谣言四起,是何居心?”
钱浅静静地看着她,神色隐隐带嘲:“太女殿下,求和要有个求和的态度,你没有资格诘问我。”
王宥知神色又是一僵。
钱浅不疾不徐地说:“如今流言蜚语萦绕不散,你名誉尽毁,渐失人心。你可以怨你的对手,可以怨你的蠢妹妹,甚至可以怨你自己,却独独怨不得我。”
王宥知目光尖锐:“你既看透此局,便直说吧!如何才愿助孤破局?”
钱浅一脸傲慢,似有深意地说:“我刚才说了,殿下想要求和,便该有个求和态度。”
王宥知在她的注视中败下阵来,忍不住说:“看来,你早料到孤会来了。”
“你比我想的,还要沉得住气。”
钱浅似笑非笑地说:“后日便要开朝了,你却还有心思设计让你那蠢妹妹来闹上一通,再踩着点儿赶来救场。你以为在她手中‘救’下我,便可施恩施威,让我感恩戴德地去为你澄清一切。反正责任都是这个不懂事的妹妹的,你再帮她说些好话、赏赐些珍宝,一切便可妥善解决。是这样吧?”
王宥知瞳仁敛紧,有一种被人扒光衣裳、窥见所有私密的恐惧。
钱浅勾起唇角,挑衅道:“殿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被人骂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是我;被人砸的浑身是伤、泼墨泼污水的也是我。伤害已经加诸到我身上了,倘若如此轻易揭过,那我所经历的一切,不就成了活该吗?”
王宥知沉默良久,默默站起身,神情变得恭谨起来,“姑娘神思敏锐,见微知著,早已洞悉一切。是孤,自作聪明了。”
“孤,向钱姑娘致歉。先前种种,多有冒犯,望姑娘海涵。”
王宥知说着,向钱浅郑重地行了个大礼。
钱浅总算心满意足,“为君者,最忌刚愎自用。人非圣贤,但过而不能知,是不智也;过而不能改,是不勇也。既然你知错认错,那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对王宥知眨了眨眼睛,“殿下赔偿我一千金,此事便揭过了。”
卫莹吃惊地问:“一千金?”
王宥知神情松怔:“一千金?”
二人的反应落在钱浅眼中,卫莹是觉得她狮子大开口,而王宥知却是完全没想到,她会开口要钱。
钱浅语气轻快:“我平平淡淡过自己的日子,却因你被生拉硬拽卷入局中,险些丢了性命,索要钱财赔偿,不合理吗?”
王宥知诚实地摇摇头说:“此等通天之智的高人,却索要钱财俗物,你觉得合理?”
钱浅挑了下眉,也实诚地说:“只有我收了巨额钱财,才能在你们尔虞我诈的权位之争中全身而退。毕竟在那人眼中,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俗人,能被钱财安抚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王宥知聪慧如斯,顿时就明白了,“你不想让对方知道,你站到了孤这边。”
钱浅直白地说:“我本来也没有站到你这边。我只是不愿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也耻于与那等拨弄人心、自私凉薄之人为伍。宋家不参与党争,你们的争斗,与我二人无关。”
王宥知略带犹疑,“可是宋卿他,已对孤心存芥蒂。”
钱浅淡淡地说:“你大可安心。宋家是纯臣,效忠的是大瀚,不会被私人恩仇裹挟,扰国祚不稳。你有本事保住自己的位置,他效忠的便是你;你若无能,也怪不得他转而效忠下一位君主。”
王宥知总算安下心来,看着钱浅幽幽地说:“孤总算明白,他为何会选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