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金(第2页)

钱浅给王宥川喊魂儿:“沉住气!这样的人不知还有多少,你若吓破了胆,咱们就得一起死在这儿!”

王宥川牙齿打着颤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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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十安在杀了第三个陌生人之后,终于放弃独自一人寻找,返回山庄,命孙烨回京都城去通知宫里,让李为调兵前来,同时暗中严密监视昌王府进出的每一个人。

可没等孙烨离开,庄子上的管事儿却慌张跑来,说大门上有箭矢带着信。

众人急忙打开,信中说让他们五日内凑足五万金,封入坛中放到渭水的货船上,让船向东顺流而下,待他们收到金币自会放人。倘若敢闹大动静,让宫里知道,他们便会先送上云王妃的尸首,五日后若收不到钱,云王的尸首也会一并奉上。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目光落在了姚菁菁身上。

徐芷兰急急地问:“劫匪错把浅浅当成了菁菁?”

姚菁菁却急道:“五万金!不让宫里知道的话,咱们能上哪去弄这么多银钱!”

五万金可不是小数字,许多人根本无法想象,二十金币是一市斤,五万金就是两千五百斤黄金!

对方要求短短五日凑齐两千五百斤黄金,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宋十安却已经明白了,“大瀚除了洛家和卓家,再没有能五日内凑出五万金的人家了。绑架云王是冲着卓家的钱财而来,云王是卓家唯一的继承人,卓老家主定会交赎金的!”

姚菁菁起身:“我回京去找祖父!”

宋十安伸手拦道:“不可!现在他们以为浅浅是你,若你出现在京都城,我怕他们会直接杀了浅浅。”

姚菁菁急道:“那怎么办?”

宋十安道:“你写封信,让戚河、徐祥回去,有他二人和你的手书,卓老家主自会相信的。你就在山庄院子里待着,一步都不要出去!”

*

夜幕漆黑不见月亮,只有繁星点点。

卓家整个乱了起来,所有亲近可信之人都被派出去找钱了。

怀远公府、姚丞相府也一同在凑钱,裕王和徐芷兰也回了京,想法子帮忙筹钱。

孙烨带回了宋十安的命令,周通立即将府中之人遣出去,死死盯住了昌王府的每个门。

昌王见侍卫回来,连忙问:“怎么?还是没有消息?”

侍卫神色凝重地说:“并未见到人来报信。不过属下觉得,大概是成了。”

昌王急急问:“何以见得?”

侍卫道:“属下刚见了咱们在卓家安排的人,说卓家上下全在找钱、换金币。另外,王府四周多了许多生面孔,不知是谁的人,怀疑到了咱们头上。属下以为,或许是下边儿的人发现有人监视王府,没敢进来报信。”

“那就好,那就好。”昌王松了口气,在屋里踱步,“你想法子派个人去接头儿,告诉他们沉住气等消息,别来王府。不不不,你亲自去,机警些,这是本王最后的机会,万不能出了岔子!”

李为收到孙烨的信息不敢声张,按宋十安的意思调了几队斥候,换上便装,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悄然来到山庄。

半山腰的山庄到处是点点星火,李为带人扛着两具尸体到来。

宋十安面前已并排躺着六具尸体,李为命人将尸体放下,解释道:“侯爷,我们按您的意思在附近路口埋了人,摸上山时发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监视这里。属下本想留活口问话,他们却直接服毒自尽了。也不知背后究竟是何人,做事如此狠绝。”

宋十安攥了攥拳,“山上的人也一样,除了被杀的,所有人都在被擒之前服毒自尽了。”

他说着蹲到一具尸身旁,那人明显是被割喉而死,“只有这具,发现时早已死透了。”

李为也来到那具尸体旁查看一番,迟疑地问:“这手法……?”

宋十安幽幽道:“以她的性子,又怎会束手待毙。”

李为眼睛一亮,“说不准夫人还没被人抓住?”

宋十安想到那封绑架信,“但愿吧……我只盼,她能好好活着。”

*

此处荒郊野山,极便于逃亡,深山老林一藏,谁都找不着。

钱浅与云王又遇到了一个劫匪,她照下午的方式如法炮制,仍是先假装束手就擒,而后分散对方注意力,突袭割喉。

这个贼人身上有水袋。

二人跑了许久,嗓子早就冒烟儿了,钱浅解下水袋,用衣角擦了擦,隔空倾倒喝了两口,递给王宥川。

王宥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突然觉得很陌生。

见钱浅突然靠近,身体条件反射地后撤,恐惧从眼底流泻而出。

钱浅动作一顿,问:“第一次见死人?”

王宥川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咽了下口水,讪讪道:“第一次,见杀人。”

钱浅声音放得柔和一些,“这里血腥味儿太重,深山老林的,别招来些什么猛兽。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歇一歇,等明早太阳升起,能辨别方向了,再想法子回去。”

王宥川撑着站起身来,钱浅问:“用不用扶?”

王宥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用。”

钱浅也不废话,架起他的一条胳膊,扶着他又走了一段,寻了一处有灌木遮挡的地方,歇下了脚。

王宥川早就累瘫了,“也不知什么时辰了,他们可有派人来找咱们。”

钱浅开解道:“定是在找的。你先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把伤口包上。”

王宥川老老实实地解开衣裳,伤口的血已然止住了,却将里衣染了大片的红。

钱浅用匕首将里衣切开,撕成适合的布条,给他包扎。

王宥川试探地问:“你以前杀过人?”

钱浅“嗯”了一声。

王宥川又问:“杀过很多?”

钱浅道:“不少。”

王宥川沉默片刻,又问:“那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吗?”

钱浅如实道:“不怕。能被我杀死的人,就是注定要死在我手里的。就像被你不小心踩死的蚂蚁,和被你随手拍死的蚊子,也是注定要死在你手里的。没什么可怕的,也无需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