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吕佐快马疾驰,当晚便遇到了沈望尘大军。
他说了京都城禁军进城的乱象,说了钱浅有了身孕,对宋十安的死并无反应,只是孕吐得厉害,还说了她笑着讨好昌王。
沈望尘越听越不对劲儿,一边撕信一边说:“不可能!你何时见她服过软?”
折着的信纸展开,一个字都没有,就是一张白纸。
吕佐有些发傻:“白纸?怎么会是白纸?”
“她这是故意把你支走!”沈望尘猛地把信纸拍到桌子上,“她这些天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吕佐一时间脑子有些乱:“她,她没做什么,就一直待在府里,看书。就宋十安下葬那天去了趟怀远公府,江夫人骂了她一通,怨她克死了宋家兄弟和柳将军。可,我也没见她显得伤心,昌王送她出来时,她还跟昌王有说有笑的。”
“回府之后,就晕倒了,大概是饿的。她一直吐,吃不进去东西。之后几天,也一直在府里呆着,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吃完饭总要睡上一觉,一切都挺正常的。就今晨让我来送信,她才再次出府,不知道去哪了。”
沈望尘思绪纷乱:“不对,定是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她不想让你在。”
吕佐想起来了,连忙道:“对了!我跟他说了你在率军往回赶,她说,让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无需为她改变计划。”
沈望尘气道:“你没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自然是说了!可她怎么会听啊!”吕佐十分没好气。
沈望尘擡腿向外走:“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吕佐一把拽住他:“我出城的时候,就听城门守卫嚷嚷要关城门呢!如今肯定早就关了!”
沈望尘思考了片刻,“昌王定是得知了我正在带军赶来的消息,所以才会调禁军入城,关闭城门。如今皇太女被废,他手握禁军,自是会与我殊死一搏。”
“禁军不过三万,我带了六万大军来,五千轻骑打头,其余人还得过些天才能赶到。只要拖几天等大军到齐了,早晚能破城。但愿她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破城。”
吕佐十分担忧,“京都城可不好攻破。若昌王从其他地方调了援兵,到时咱们腹背受敌,情况就更糟了。”
沈望尘道:“老五还没死呢!昌王闹出这么大动静,只要我打着她的旗号,说出昌王勾结鞑靼、意图叛国之事,王宥知定然能懂,与我来个里应外合。她夺回大权后自然不会防备我,介时我便可顺利杀进城,逼皇帝认罪!”
吕佐叹了一声,“想得挺好,只是不知京都城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
钱浅醒来时,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暗色,豆大萤火映照出云王和姚菁菁的轮廓。
姚菁菁扶她坐起身,钱浅只觉得天旋地转,头好像裂开一般的疼,眼前的画面左摇右晃,忍不住直接就呕了出来。
可惜她胃里空空如也,呕了半天只吐了一口酸水,便什么都没了。
云王给她倒了杯水,冰凉的水缓解了嗓子被胃酸灼烧的痛楚,钱浅缓过了神。
她打量黑漆漆的四周,只有一盏不甚明亮的油灯在燃着,疑惑地问:“这是,哪里?”
姚菁菁道:“刑部大牢。”
钱浅完全懵了,努力回想晕倒前的画面,她没能杀了王宥辉,反被他一拳锤到了脑袋。
可是不对啊!
她十分诧异地问:“怎么回事?京都府的人,没来捉拿王宥辉?为何是咱们在牢里?”
她负责引出拖住王宥辉,好让王宥知的人把人证、物证顺利送到地方。她杀王宥辉只是计划中的小小环节,即便她没能成功,京都府衙也该派兵来抓人的啊!
王宥川一脸愧疚,嗫喏道:“京都府来拿了,可二皇兄他……”
姚菁菁见王宥川说不出来,直接替他说:“昌王造反了。”
“造反?!”钱浅猛地站起身,却身形一晃,根本站不稳。
姚菁菁连忙扶住她:“你别急了。如今他手握禁军,将在场的人全关了起来,急也没用,总归还是留了咱们一命。”
钱浅跌坐回去,难以置信到有些崩溃:“造反……他竟然造反了?!我怎能没料到……那我岂不是,杀不了他了……”
姚菁菁又想到钱浅发疯的模样,莫名瑟缩了下。
王宥川愧疚不已:“钱浅,对不起……我没想到,二皇兄会如此丧心病狂……明明他从前很和善的,对我们几个弟弟妹妹也都是疼爱有加……”
提起弟弟妹妹,钱浅问:“瑞王现下如何?”
王宥川摇摇头:“不知。咱们被压来的时候,我只看到满街的禁军。五皇妹如今连屋都出不了,但愿二皇兄别对她痛下杀手。”
钱浅没说话,王宥川又问:“你是如何知道二皇兄这些事的?你是与五皇妹商议好的?”
钱浅简单解释道:“瑞王回京途中遭遇多次刺杀,刺客抓了几个活口,怕王宥辉手眼通天,没敢交给刑部。那些刺客都是罪籍,与去劫持你的那些人一样,家眷的性命被王宥辉拿捏着,自然不敢吐露一个字。”
“我找到了他藏匿这些罪籍的地方,才让那几个刺客开口,原本打算元月十六开朝,便在朝堂上弹劾王宥辉。十安觉得夫余城破得太蹊跷,一直在与瑞王暗中调查,刚查到些证据就出了事。”
“所以我与瑞王商量,以她的名义派人将朝臣接过来,我引来王宥辉,当众揭露他的真面目,她则趁机证人、证据都送去京都府、刑部和宫中,好将王宥辉治罪。”
姚菁菁忍不住感叹:“你,可真能干啊……”
钱浅语气带着浓浓的凄凉与无力:“那又如何?人算不如天算。”
姚菁菁安慰道:“你真的很厉害了。昌王身边那两个侍卫可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连戚河都不是对手,居然,就那么被你杀了。浅浅,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有如此一面。”
钱浅问:“哪一面?”
姚菁菁说:“你总是无悲无喜,无哀无怒,无惊无波,无欲无求的,就连听到宋侯……你也没掉一滴眼泪。我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只是,你藏得太深了,总是给人冷情寡淡的感觉。以至于我都怎么也想不到,你还有行事如此激烈狠厉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