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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这么想,她的泪水却越掉越多,为暄儿而哭,为自己而哭。这十年,他俩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呀!
最后,她干脆不勉强自己了。要哭就大哭特哭,稀里哗啦地哭,而不是像柔弱女子那样梨花带雨地哭、温婉柔情地哭。
于是她坐下来,趴在圆木桌子上肆无忌惮地大哭,仿佛这个世界欠了她几百万。
碉楼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地钟的“嘀嗒”声回应着司徒安然汹涌的哭声。伴随着天色渐晚,归巢的鸟雀“吱吱喳喳”乱叫着飞回,呱呱噪噪的,更显得碉楼寂静。
一只温柔而粗糙的大手,轻轻放在了司徒安然头上,温柔抚摩着那一头柔顺光滑的短发。十年前那个自信、明媚、乐观、傲娇的事业型女子,如今哭得如此伤心,陆和暄不由得心疼。
他当然知道这几年然然姐吃了不少苦,摔了不少跟头,可是这几年他能否活着都是问题,实在是有心无力。
“好了,然然姐,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他凑到司徒安然耳边,温柔地低声耳语,“现在暄儿不是在这里吗?”
那磁性的嗓音,就像无形的电流,让司徒安然的心脏又是一颤。他隔得那么近,她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到她的脸颊上,就像蝴蝶温柔煽动着轻盈的翅膀。
听着暄儿自称暄儿,那是他们旧日的念想与曾经的过去,再想起自己大半天都称呼他为陆先生,司徒安然内心又一阵感动与神伤。
十年后的现在暄儿如此可怜,司徒安然哭得更凶了。她擡起泪痕纵横的脸,夕阳余辉中,那清冽的泪水,在她脸颊上轻微折射着晶莹的光彩。
“你的腿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声音,就像她的双肩一样,是轻轻颤抖的。她从桌面的纸巾盒里抽出两三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再擤了一把鼻涕。可是新的泪水,又肉眼可见地涨上来。
看着然然姐都要碎了,有那么一瞬,陆和暄想告诉她真相。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隐忍与克制。
他扬了扬左唇角,脸上冷峻的线条柔和了些许,有些无奈,有些嘲讽,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不是还没截肢嘛?起码人还是健全的。”
“是车祸?”司徒安然继续猜测。
陆和暄点点头。
他想起那天,刚参观完德国杜塞尔多夫国际葡萄酒展,就在回酒店的路上被撞了。路上人来人往,与他同行的李工、马工等人都没事,明明他行走在两人之间,但就他被撞飞起来。
在德国最先进的医院接受最前沿的治疗,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在陪同他治疗的大半年里,青壮年的李工、马工硬生生白了头发。
也正是历经生死,他忽然有所觉悟,原来是有人见不得他好,想要他性命啊。于是他慌称自己双腿无知觉,站不起来,虽然这让医生百思不得其解,但最终还是骗过了所有人。
此外,陆和暄对这次意外和当年母亲的死产生了怀疑,这几年一直悄悄找人调查背后的真相。虽然还没有结果,但心中的怀疑,却如同萌芽的小苗,茁壮成长。
同时,他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开父亲为母亲建立的莲石酒庄,那么迫切地想要入住司徒安然的祖传碉楼,原因之一也是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恐惧。直觉告诉他,要是继续在莲石酒庄待下去,他会莫名其妙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