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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直至那一刻,他才领会到十年前然然姐的痛心——她觉得他不应只在莲石酒庄做喂鹅、放羊等苦力活——就像他觉得她不应只在乡村一角照顾一个废人一样。
十年后他对她的怜悯与痛心,与十年前她对他的怜悯与痛心,几乎是同等的。
天知道,他是多么感激上天,在这一世能遇见然然姐。
“这样啊,”虽然感觉到暄儿的善意,但司徒安然还是没猜到他是为了让她续上她的事业,继续发光发热,“也行。”是的了,暄儿失去了嗅觉味觉,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口味寡淡得很,也许非常渴望能从文字描述中解解馋。
这么想着,司徒安然也来了兴趣:“中国四大菜系、八大菜系、十六大菜系,太多太复杂,五花八门的,各种口味风格的都有,于国外那些酒庄而言,是好事,因为总有一款菜品,是他们生产的葡萄酒能搭配得了的。”
“是的,”陆和暄接话,“粤菜清而不淡,鲜而不俗,可以配淡雅的酒;湘菜香辣,川菜麻辣,配甜酒或起泡酒恰恰好;鲁菜咸鲜,酒体重、单宁强的酒可以镇压得住。当然,这只是大概的配法,总有些例外。”
说完,他剑眉下的星目便望向了案板上冒着热气的炊鹅,唇角飞扬:“这鹅这样子,应该是重口味的,得配赤霞珠、西拉等单宁强劲、酒体厚重的大酒。”
“是的,”司徒安然接着说,“要写,我只能写粤菜。虽然其他菜系也尝过不少,但只限于尝尝,没有深入的了解。反倒是我们一些当地的家常菜,甚至老火汤,我好像生来就会做,或者妈妈指点一下就能做了。”
从小吃到大,当然无师自通。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带有与生俱来的记忆,只等时机成熟,就自然觉醒了。
“没错,就写你知道的、擅长的、熟悉的菜,最好是好吃、营养健康但又还不出名的。”
陆和暄继续兴致勃勃地建议。此时两人的头脑都在经历一场风暴,四目相对时四只黑眼睛亮晶晶的,彼此都在思想碰撞中遇见更好的自己。
“因为已经出名的菜没必要再写了。明明有那么多传统的地方美食,那么好吃,却满大街都是麦当劳、肯得基。意大利慢食协会所做的事有着很好的意义,也许我们的书不能与他们做的相比,但可往他们的方向前进。”
国际慢食协会以传承地方美食文化、保护生物多样性为目标,总部设在意大利,在多个国家成立了数个分会,并在全球广泛开展美味方舟、慢食卫戍、大地母亲、厨师长联盟、地球村市集、慢食菜园等项目。从事葡萄酒这些年,司徒安然与陆和暄都与这个协会的相关负责人有过短暂的接触。
“暄儿,你——”陆和暄的这些想法,不得不让司徒安然对他刮目相看,“这个协会创建的初衷是抵制美式文化入侵,宣扬并保护意大利的地方特色美食。是的,咱们中国这么多传统美食不被人知道,这本书,有出的价值。”
是的,她看中的男人,可不是一般人。是的,她看中的男人,肯定有着闪光点。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与这个男人有着共同的话题、共同的目标,思想都在同一频道上。两个有趣的灵魂相互叠加与探索,人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