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高台(第3页)

他们就着中间那面大鼓搭起高台,青红烟纱里,灯火摇曳,照得一方大亮。兰浔一袭紫衣,腰间系着错银腰带,手里提着一小坛子酒猛灌。

艳丽的紫衣女子傲然立在高台之上,垂落的腰带飞扬。她一手提酒一手挽剑,点出朵朵剑花,台下无数人叫好。忽闻有琴声飞扬,慷慨激昂的琴曲激起千层浪,一时琴音阵阵剑破寒芒。

“霍青青,你三年余未归,看这玉楼春,我替你打点得怎么样?”她收剑,抱着酒坛坐在高台上,微挑的凤眼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霍青青。

霍青青手臂靠在椅子扶手上撑头笑看她:“不愧是我家兰浔啊,短短三年就能将曾经的小酒楼做到如今青州首屈一指的地步。”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适合经商。”

这般女子,本就不该为情所困,更不应该屈居深宅大院给已死的所谓夫婿守寡。

兰浔坐下来,看着台子底下同样坐着的霍青青。

小青儿长得并不算什么倾国倾城,从初时见她便没有太多惊艳。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大胆的,跟曾经的她有的一拼。

人人都说玉楼春的老板兰浔,明艳绝色,生性风流,眉眼流转间顾盼生辉,当排大煜四大美人之首。

可就是这样的女子,也曾因一纸婚约,被折断翅膀毁去少时江湖梦送进深宅大院。

她还未过门,未婚夫婿就因病而亡,只因她那时已被迫换上婚服,踏进厅堂,便被双方按着说她该按规矩守寡三年。

她现在都记得那时候,她父母看她的眼神,是看着货物,一件活的可以换钱的物件。

她不甘。

心中的热血一次次燃起,一次次熄灭,循环往复,成了她支撑下来的唯一信念。

她想去往她少时梦中的江湖。

直到家中借了关系宴请霍家,她第一次看到活得这般自在的女子。

她始终站在光里,将暖阳带在身上,走到何处何处便是春日好风光。

小青儿第一眼就夸她好漂亮。

只这么一眼,小青儿问她:“你想跟我走吗?”

她只记得那时,日阳落下来,在小青儿身周晕开一圈暖光。

想。

她点头。

再晚些,她冷眼瞧着家里人毕恭毕敬,在小青儿面前点头哈腰,阿谀奉承。最后,小青儿说,可以借钱让他们东山再起,前提是,带走她。

那日的兰浔,看着霍青青,问为什么。

霍青青说,她不像是甘愿呆在深宅大院里的人,那就不该在这里蹉跎年华。她又生得漂亮,到哪里都是出挑的。

幸而,她没有辜负小青儿所望。

在青州这三年多里,她撑起玉楼春,盘下青州正街最红的三层高楼。将最初只有十几人的玉楼春变成现在楼中上下百人。

在这三年多里,她也从那一沓信件里窥到小青儿几分。

小青儿这几年,过得很好。

前些日子传信来,还想给她相看那个传闻中的指挥使。

而她现在,恨不能戳着小青儿的额头问她,是不是真的木头。

小青儿怎么不问问那顾衍,他做的那些事仅仅只是为了霍家不找他麻烦?

她如今一瞧,恐怕那顾衍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更别指望小青儿看明白。

真是两个木头撞一块儿了,这事没法说。

兰浔恨恨想着,飞身跳下高台,伸手戳在霍青青额头上:“霍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