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 候玄(2)(第2页)
张端砚有心传授,山上的另外三人都是有野心的,一时听得专注,这女子一边观察三人,一边低声道:
“此法起初局限于素德,后来天下修士前涌后继,不乏有素德以外的修士试图以【三同二殊】成道,可这些人要么就止步于四神通,要么干脆就在最后一道神通修行时坐化了…这连续陨落了好几位大真人,众人仔细观察后,这些紫金修士渐渐有了醒悟。”
“【三同二殊】由何而成,本质是素京大人亲自指点,这里头是极有讲究的,从功法神通到求金之法都量身打造,作为没有背景的下修,他们试错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这才有了后来的【四同一殊】闰法,也就是当今之世常用的求闰法!”
她叹道:
“如若说,【三同二殊】求闰是海底捞针,【四同一殊】至少是湖里捉鱼了,虽然同样是不成即死,可起码能炼得出来金性!”
李阙宛若有所思地点头,李绛迁则微微眯眼,按茶不言,张端砚目光一动,笑道:
“这里倒是有个小小的传言——素京真君广招天下修士,求取素德,并非无所图,祂…实则在找一个人。”
“找人?”
这下不止李阙宛抬了眉,连苏晏都略有讶异的看过来,女子感慨道:
“听闻这位真君未成道时,本有一位道侣,姓王,单名一个毓字,乃是结发夫妻,两人先后神通圆满,祂道侣先证了道,却失败身陨,祂于悲痛之中成道,历访幽冥,却寻不到一点真灵,他却不肯信,宁愿相信是提前投胎去了。”
张端砚叹道:
“祂这一道【龙虎台】,就是给妻子设置的,金书乃是夫妻恐怕身陨而传承丢失,成道之前聚集诸道友、集思广益写就,当时叫做十四卷,等到祂成道,再整理一番,查缺补漏,如亲昵叮嘱,这才叫【金书十四序】,可惜…直到祂求道陨落,也不曾找到那一位。”
这女子有了几分唏嘘:
“到了如今之世,三巫不齐,幽冥不兴,既然她没能成道,如今轮回不通,那就是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了。”
李阙宛心中一明:
‘难怪…难怪【候殊金书】写得那样亲昵柔和…原来是有这个缘故!难怪这本金书的神妙高到了这种地步,原来是一位全丹一性的真君亲自写就!’
她言罢了,却从袖中取出一木匣来,笑道:
“昭景真人在金卷中写的那些话语,我家大人都看过了,既然是贵族要换取,也绝不会嘴上说说——此物正是金书之一!”
“哦?”
虽然李绛迁观察了一路的态度,心中几乎肯定金一是抱着示好的心来的,可同样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舍得下血本——当今上三品功法无踪,凡世之中最高明的就是六品,更何况这可是真君写就的金丹传承!
李阙宛眼中更是异彩连连,看着对方把木匣推到面前,答道:
“这…”
“这也是个缘分。”
张端砚未给她开口的时间,而是静静地道:
“此中这一本金书,叫做【白飬金书】,受素京真君修订之前,叫做【白飬卷】,乃是素京真君夫妻与好友整合,这位好友…后来成道移位…
“尊名为【金一太元上青真君】。”
山间寂静,李绛迁眼中光彩一沉,心中焕然光明:
‘难怪这样了解,原来太元真君就是素京好友…难怪…难怪了,这还能有什么道统之分?哪怕是【金书十四序】张家都有亦不足为奇!’
‘金德长青之树,果真不是白叫的!’
李阙宛亦起身,恭声道:
“原来是真君遗泽,晚辈惶恐!”
张端砚则笑道:
“有什么惶恐的,受了【白飬金书】,就算拜一拜我家山门了!”
李阙宛郑重其事地点头,柔声道:
“仙道提携之心,我家谨记在心,感动万分,这样高明的东西,不知要以何物相换了…”
张端砚眸色一动,正色道:
“以两家之间的关系,本不用计较太多,虽说昭景真人说了换,却也不至于叫贵族大出血…只是略有冒昧,怕贵族心头舍不得。”
李绛迁不曾想金一家大业大,还有真有些用得找自家东西的地方,心中暗暗皱眉,眼前的女子则道:
“当年我家长辈外出海外,去往一洞天,见了一道古老的灵物,思虑着对天炔师叔有大用,心生欢喜,却不曾想撞见了澹台真人,惜败他一手,丢了这灵物…后来无意间听说这东西在贵族手里…”
李阙宛愣道:
“【三候戍玄火】?!”
“正是!”
此言一出,李阙宛果真为难起来,张端砚说得不错,这东西对李家来说已经算不上大出血,可到底是李曦明炼丹的重要灵火,又是他得到的第一缕灵火,着实是有些意义的!
她一时为难,可很快就有另一个念头冲上心来:
‘天炔真人…他难道还缺这一缕小小的真火?可既然张端砚开口了,这东西对他们来说重要性也必然不同寻常,哪还有回绝的道理。’
李家两人对视一眼,李绛迁瞬息就有了思虑,几乎毫无迟钝地叹道:
“这倒是不巧…我父亲的伤势正重,太叔公全力以赴,炼丹为他疗伤,这一炉丹即然开了,恐怕没有中途打断的道理…不知贵族可紧着要此物?”
这个理由恰到好处,让张端砚欲言又止,这女子稍稍顿了顿,迟疑道:
“急倒也不急…”
李阙宛立刻接过话来,道:
“还请前辈稍待,我立刻到洞府里去问一问长辈!”
金一不好糊弄,张端砚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肯定是不会点头的,这台阶递过去,她顺势应了好,李阙宛遂从山中退出,往紫府大阵中一躲,带着疑虑往洞天之中去,见着日月同辉,灵机喷涌。
这片天地一如往常般平静无波,李阙宛现身其间时,只看到自家长辈正端坐在案台之上,身旁已经堆满了玉简,一副苦苦思量的样子。
李曦明丹术极高,更重要的是有绝对控火之术,当今之世,几个丹道大师又先后离世、远走,按着李阙宛自己的判断,撇去几个仙宗不谈,如今的江南,自己这位太叔公在丹道上应该可以稳坐首位,可【清琊戊土之灾】和【太阴之丹】都不是寻常的东西,自然叫他苦不堪言。
李阙宛不多耽搁,只将张端砚的来意说明了,让这位昭景真人眉头紧锁,目光望向了在一旁温养丹炉的红白之火。
‘三候戍玄火…’
此火已经跟随他多年,在炼丹一道上屡立奇功,可谓是功能性极佳的灵火,他固然不舍,却还是幽幽一叹:
“至少是我家占了便宜,怎有不给的道理?”
李阙宛同样皱眉,道:
“只是…晚辈不明白,金一这样的大道统,如何一定要【三候戍玄火】?”
李曦明却记起来一事,惋惜道:
“这火的确是我从澹台真人手中得来,当时他就提醒过我,此火乃是真火之中的例外,对着的真火余位至今还有回应,保留着年代久远的特质…”
“原来如此!”
李阙宛略有思量,立刻有了反应:
“莫不是…天炔真人已经迈过了参紫,正在为求道做准备了!”
“十有八九!”
李曦明惋惜摇头,李阙宛略有愧疚,答道:
“是我劳烦家里头…我从九邱回来时,老真人让我带回太叔公的【峤平离火】,晚辈这就抽了机会,将之转化为一味成丹的火焰,好叫真人炼丹。”
李曦明摇头,道:
“不全关乎你的事,既然他们要这个,就算不以这金书来换,也会有别的由头,对家里有用就好,我只考虑一件事——能否拖个三年五载,让我了结了这枚丹。”
李阙宛明白点头:
“这应当不难,我肯定是不急着用得,而他家只是要个承诺,兄长已经留了借口,顺着话头说即可。”
既然到了天地之中,她也不白跑,道:
“太叔公与司徒霍的事有回复了,他出了一味渌水【春朝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