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千秋万岁(第2页)

 “彘儿手握五万平叛大军，但还有十万羽林军在京城，他回来就是送死！更何况，还有咱们母女二人，以及你腹中的孩子，还在京城随时都可能被当做人质！一旦彘儿回京，或者他们决定动手，咱们就会被推出来，用来要挟彘儿束手就擒！”

 “母妃，那我们该怎么办？”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但横波仍保持着镇定，只是小腹隐隐作痛让她分神。

 “走！”曹蘅斩钉截铁，目光灼灼，“横波，你必须立刻离开京城，想办法去找彘儿，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他！让他千万小心，不要轻易回京，更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京城已是龙潭虎穴，你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彘儿的软肋！”

 “走？”横波惊愕，“我即便是乔装出去了，但您呢？您怎么办？皇后和楚王岂会放过您？”

 曹蘅脸上露出一抹近乎惨淡的平静笑容，她轻轻抚摸着横波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复杂，有慈爱，有决绝，更有一丝看透生死的释然。

 “傻孩子，母妃在这深宫里待了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从潜邸到深宫，从先帝到今上……我早就倦了，也看透了，母族败落，弟弟惨死，好友背叛，我只剩下彘儿和你了……何况最多不过一死罢了，又有何惧？”

 横波含泪不舍，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境况，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此时此刻将消息递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母妃！”横波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起身挣扎着要跪下，仿佛当做是今生最后一面，“您……”

 “不许跪！”曹蘅用力扶住她，眼中也泛起水光，却强忍着，“记住，你和孩子，还有彘儿都要好好的活着。找到彘儿，告诉他，京城已变天，让他务必谨慎行事，保全自身，以图后计！告诉他……告诉他，他舅舅的清白，他妻儿的性命，都系于他一身了！只是不要在乎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早就行如傀儡，不想再活下去了……”

 横波心如刀绞，看着曹蘅苍白而决绝的面容，她知道此刻不是犹豫悲伤的时候，她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道：“母妃……您一定要保重，等殿下回来……”

 曹蘅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去吧。”

 ……

 齐越再次醒来之际，已是黄昏，窗棂上斜照出今日的最后一抹斜晖，鹅毛般的大雪似乎消停了，而他除了一如既往的疲劳与酸痛之外，头脑竟比前些日子要清醒许多。

 “陛下，您醒了？”

 见到齐越苏醒，景安喜极而泣，布满老茧的大手稍微拭了拭泪，就细致地扶着皇帝起身，端上一杯温水。

 齐越润了润喉，看向了这个相伴了近乎四十载的老奴，竟是如此在乎自己，不离不弃，心中也难免动容，他沙哑着问道，

 “怎么了？”

 “陛下……您这次足足昏睡了三日，奴才……奴才真是担惊受怕，怕你再也醒不过……呸呸呸，奴才说的胡话，陛下千秋万岁，日子还长着呢……”

 “什么千秋万岁，朕也只是个凡人罢了，是人终有一死……”

 齐越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死亡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必然要面对的事，何惧之有？相比于死于非命，他能变于龙榻之上，留给后世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名声，死亡倒显得无足轻重。